112.公若不棄,便拜為義父……(1 / 1)

許煙杪發誓, 自己真不是故意撞上的季歲。

實在是季歲排場太足了,他遠遠看見,有些好奇,就往這邊走了一下。發現是季歲時甚至有些驚訝——這人不是已經被貶出京了嗎?

然後, 更好奇了, 順手一翻, 發現季歲是來送義子考會試的。

【哦豁!是個考生!】

【這不就巧了嗎!第一個倒黴蛋就決定是你了,季歲的義子!】

看完他的事情之後, 許煙杪陷入了沉思之中。

有……有些難評……

第二天上朝時,許煙杪依舊沒忍住發出感慨。

【季歲他是不是眼神不好?】

前來上朝,準備彙報州府工作的季歲感受著那些微妙飄來的視線, 心頭一跳。

他現在聽不到許煙杪的心聲,但他能判斷,肯定是許煙杪說了什麼, 這些京官才會是如此表現。

現在問題就是……許煙杪到底說了什麼?是好事還是壞事?

【以前護著皇太孫,最後發現這不是他親外甥也就算了,對方還禍害了他心心念念找了大半輩子的閨女的女兒。】

【到現在好不容易挑中了一個看著人模人樣的秀才,收他當義子,想要讓外孫女在他去世後有個依靠,又挑中了一個……emmmm, 好難形容啊……】

老皇帝揉了揉眼底的青黑——選擇讓許煙杪當主考官後,他一晚上都沒睡好。

本來沒什麼精神, 一聽到這個心聲, 立刻不動聲色地瞟向季歲。

——能讓許煙杪評價好難形容, 季歲挑中的究竟是何等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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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歲感覺到加諸在他身上的視線更多了。然而朝堂之上,他也沒辦法詢問彆人到底聽到了什麼,隻能面色愈來愈沉, 一顆心也不停往下沉。

【嘖嘖,原來他當時中了秀才之後,不止是瞄中了季歲,還瞄中了相近兩個州府的知府啊。】

【運氣也太好了,直接救了安慶知府的家眷,得了賞識,要收他當義子。哦豁,還不滿足,又去金陵挑了一個重病女子,衣不解帶的照顧,等人走了,四處宣揚自己和亡妻的愛情故事——實際上人家隻認識他不到七天。】

【不過這麼肯下苦工,也怪不得金陵知府沒看出來他心懷鬼胎,還覺得他重情重義,想嫁女兒。】

【還好還好,沒嫁成。還得多虧了這秀才有三個選擇,想挑揀一下——有夠地獄笑話的。】

【笑死,所以還是季歲最合適是吧?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外孫女,妹妹是太子妃不可能給他過繼兒子,他一過去就能享受最好的資源。】

【好慘。季歲知道後要氣死了,他被選中不是因為他在三人裡學識最好,魅力最大,是因為他沒有兒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季歲現在還以為對方認他當義父,是仰慕他學識呢!】

【貨比三家……啊不對,爹比三家!】

“噗——”

“咳咳咳——”

細碎的噴笑聲傳進季歲耳朵裡,這明顯已經是克製過的結果了。

季歲繃緊了腳尖。自己沒辦法聽到心聲,偏偏又知道有這麼一回事,讓他心底絲絲縷縷飄起煩躁。

許煙杪到底說了什麼!是和他有關的嗎?

和季歲交好的官員理理衣服,踮著腳過來,轉述的時候,將心聲內容用自己的語言說了一遍。

——除了那個“爹比三家”。

這個必須用原話,不是原話沒有味道。

季歲差點被這味道嗆咳血。

聽完後手都在抖,輪到他彙報事務時,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嗯?季公是不是喉嚨不舒服?怎麼感覺發音有些怪?】

還沒等能聽見心聲的大臣們偷笑,他們就聽到許煙杪後面的話:【反正跟我沒有關係,我還是關心關心當主考官的事吧。】

【黎尚書說了,這次有十三個官宦子弟來考——那我得著重注意一下了。】

【有誰來著……哦!詹事府少詹事的侄子!這個記一下!】

正在看熱鬨的少詹事直接被這句話炸了個底朝天。

緩過來後,心都涼了半截。

彆、彆啊!我侄子有什麼好注意的!他老老實實來參加科舉,我也從來沒有向彆人打招呼要關照他!他來到京師後甚至不怎麼外出交友!

本來沒什麼事的,一關注,沒事可能都變得有事了!

少詹事相信自己侄子不會科舉舞弊,但萬一呢!而且,萬一關注一下,發現人是好的,但他家裡有些事情不怎麼好,這可就完蛋了!

說不定十年寒窗苦讀直接成了無用之功。

【吏部尚書的妻弟也來考了,我長官的妻弟,嗯……一定要重點關注,免得他做出什麼,有損長官名聲。】

吏部尚書:“……”

突然就覺得十一月的天確實寒涼入骨。

說好的隻關注妻弟,許煙杪應該不會關注著關注著,覺得順便看看吏部尚書家裡的情況……吧?

應該不會吧?

【嗯?長官怎麼看我了?】

【唔……應該不至於是讓我漏題吧?】

吏部尚書嘴角一抽。

他好不容易坐到尚書的位置,為了一個妻弟就去鋌而走險,用小腿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許煙杪也自己否決了:【應該不是,長官他看著人也不傻。】

吏部尚書:“……”

你還知道我不傻啊?

【除了少詹事和吏部尚書,還有誰來著?啊,對了!禦史韋達的兒子!】

【蕪湖!又多了一個素材!這位韋禦史的兒子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是韋禦史好會做官啊,記下來!】

【厲害了,老皇帝讓他負責監督夏律的刻版發行,統共花了三萬兩白銀,他報價八百兩,剩下的錢全自己墊付了!】

【我看看這個行為要出什麼題……唔,情商還是逾矩?】

其他官員悄悄摸摸看向韋禦史,視線裡半是震驚,半是憐憫。

第一個受害者來了。

都怪兵部尚書!沒事提什麼官宦子弟!

韋禦史急忙對著周圍人否認:“我不是,我沒……”

話語一頓,訕訕收聲。

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許煙杪的指認,下意識就想靠抵賴脫身。但現在……

有錦衣衛走到他身邊,輕描淡寫地說:“皇爺讓在下給韋禦史帶一句話:禦史家中資產頗豐啊。”

韋禦史感覺自己回什麼都不對,整個人像極了熱鍋上的螞蟻,慌裡慌張。

——是的,他墊付這件事情並沒有告訴皇帝。但是一部分高官對此有所察覺,他主要是想向這些高官表明,自己會來事。

他已經靠這手會來事,讓好幾位高官對他讚不絕口了!升官發財就在眼前!

但現在,全被許煙杪攪黃了!

韋禦史也不敢怨恨許煙杪,隻能偷偷瞪幾眼兵部尚書。

你沒事提什麼我兒子要來科舉!我難道還能幫他舞弊不成!

你就不能把他當一個正常考生對待嗎!

【唔,應該還有……】

兵部尚書感覺到不少目光煞氣沉沉盯著自己的後背,並未慌張,反而把腰挺得更直了,眼中帶著一抹亮色。

如果不是在朝堂上,如果不是怕許煙杪聽到,他高低得來幾句——

怎麼了怎麼了,寒門學子對比官宦子弟本來就吃虧了,再不盯著點,萬一就有人看在他們父親/長輩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華夏是個講人情的地方。都不需要給什麼小抄,提前安排個好一點的號房啊,監考時不經常在對方身邊走來走去導致對方緊張啊,甚至科舉開始前給圈個重點暗示一下從哪本書出題……哪怕是小白澤在,也不可能杜絕這種事情發生。

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一開始就死死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