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被老皇帝猜忌,裝了十五……(1 / 1)

老皇帝叫來錦衣衛, 低聲吩咐:“找兩個男人,兩個女人,把他們分彆分彆關在兩個莊園裡,備足一年的糧食。看看會不會變成女人。”

如果可行, 那以後, 需要打仗需要開荒時, 讓所有女人變男人;需要提升人口時, 把大部分男人變成女人,隻留下少部分男人負責給種子。

想要人要人, 想要糧要糧, 這豈不是很完美!而且, 以後也不怕男多女少, 或者女多男少了。很多家庭也不必溺殺女嬰了!

老皇帝琢磨了一下這個場景, 隻覺好似閃電直擊腦海, 國家前路一片光明。

得虧許煙杪不知道這事, 不然肯定眼前一黑。

還前路光明呢!人和雞的染色體都不同啊喂!

但他現在不知道, 所以還能高高興興繼續看熱鬨。

【哦豁, 這道士還在試圖裹挾民意逼迫老皇帝呢!】

【就老皇帝這種牽著不走, 打著倒退,特彆喜歡和人強的上位者,彆說是太子了,哪怕你逼他處置其他人, 他強勁一上來都能把事情頂回去。】

老皇帝輕輕嘖了一聲。

【不過,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主子福王倒台了?】

【也對,畢竟老皇帝沒有昭告天下,他為了準備雌雞變雄這個‘異象’,也一年多沒回福王府了。】

大臣們:哦豁!

老皇帝:哦豁!

漏網之魚啊!

那道士本來想借著氣氛, 活動活動自己僵硬的臂膀,甫一動作,唰唰唰很多目光看過來,驚訝中帶著戲謔,道士身體一頓,感覺渾身更加僵硬了。

……這到底,怎麼了?

自從來朝堂上揭露出太子是妖邪後,朝堂中人的每一次反應,都讓道士覺得心裡毛毛的。

怎麼把這個消息透露出來呢?

當然是靠萬能的錦衣衛。

等這道士悲天憫人一小會兒,便看見有錦衣衛從隊伍之外快步走過來,對方還側頭看了他一眼。

“……”

注意到這個眼神,道士眼皮悄無聲息地跳動。

隨後,他聽見皇帝分不清喜怒的問話:“又有何事?”

那錦衣衛又往他的方向看一眼,嘴角肌肉牽了一下,好似在笑。

那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了。

便聽錦衣衛道:“陛下,臣已查明,此人乃福王餘黨!針對太子,是為了入主東宮。”

怎麼查出來的不重要,反正錦衣衛是萬能的,自有消息渠道。

道士一下子繃緊了神經:“胡——”

他們一定是在詐他!

【哦豁!果然被錦衣衛扒出來了,福王也是作死,明知道親爹的錦衣衛特彆厲害,還敢搞小動作。】

老皇帝:沒有沒有,我的錦衣衛搜集消息的手段還沒那麼神乎其技。

他其實也一直很好奇,許煙杪到底是哪來的印象,覺得錦衣衛無所不能。

【這道士原來是給福王養蛇的啊!】

【嘶——好大的蛇,嚇死我了……誒,他還是我家廚子的三叔?】

【不會牽連到我家廚子吧?不會吧?應該不會吧?】

涉及到自己認識的人,許煙杪一下子就淡定不起來了。

【除了有這麼一個坑人親戚外,他一直是個老實本分的良民啊!我看看……他也沒有摻和進這個事裡,隻是以為三叔過得不好,來投奔他——不行,回頭我得想辦法問問連沆,這種會不會連坐。】

被提到的連沆愣了一愣,飛快瞟了許煙杪一眼,心說:哪怕之前會連坐,現在有許郎的這道心聲,也牽連不上那廚子一家。

又感慨著歎息:“權力啊……”

這就是許郎手中的權力。

隨著許煙杪心聲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吐露,錦衣衛大致了解了這道士的身份,便開口:“陛下,此人原名羊超,乃廣東布政司嶺西道肇慶府新興縣訓蛇人……”

隻一句話,就讓自稱道號長青子的道士指節攥緊,心臟狂跳。

錦衣衛……消息居然如此靈通?!

他才現身兩天,已經查到他的原名、籍貫,還有他的主子是福王這些事?

緊接著,又聽見錦衣衛暴露出來的事情越來越多,樁樁件件皆是真相。

道士額角汗水津津,眼裡突地蹦出狠絕之色——

既然已經逃不掉了,他非得多拉些人下水不可!

他走街串巷,訓蛇同時為福王打聽消息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件事,隻是沒來得及告訴主子:“陛下可知,晉王和濟北王有首尾,曾和他共營謀反之事?”

天色好似一下子陰沉起來。

“甚——”

晉王?

那可是陛下最疼愛的弟弟。陛下重視的家人。

連“晉”這個地方都給他了!

感覺到風雨欲來,不少大臣重重呼了一口氣,悄悄看向天統大帝。

但帝王看向了許煙杪,微微透著希冀。

一些大臣猛然意識過來,面對這麼爆炸的消息,許煙杪肯定會暴露什麼。

那道士說的話,未必是真的!

【啊這……】

然後他們看到許煙杪面上流露尷尬之色。

【晉王還是暴露了啊。】

“嘶——”

大臣們瞳孔地震。

你還真參與謀反了啊!

你圖什麼呢?

皇帝也很想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圖什麼。

晉王這個封號不夠好嗎?

他這些年對這個弟弟不夠縱容嗎?

帝王獨自坐在皇座上沉默良久,座下飄著小截花白,似乎是其主人驚怒之下,拽斷的胡子。

“傳——”他頓了頓,嗓音沙啞:“晉王。”

“皇兄怎麼突然想起來喚我了?”

晉王推著他的輪椅來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副胸無大誌的樣子:“臣弟一向不管事皇兄也知道,若是政事可不一定能幫上忙。”

又不知是真心還是欲蓋彌彰,沒有被面具遮蓋的半張面上,浮現笑意:“臣弟出來前,雍兒和華兒正在睡覺,臣弟想趕在他們睡醒前回去,不然又要哭鬨了。”

——晉王妃當初懷的是龍鳳雙胎。

老皇帝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站起身,手一伸,旁邊錦衣衛遞過來一根棍子。

晉王:“?”

隨後就看到他哥抓著棍子,大步流星走過來。

“皇兄!”

“你這是要乾什麼皇……”

“啊——”

“稍等片刻,我……”

“啊——”

棍棍到肉。

許郎心善,見不得這個,十分“不忍”地扭過頭去。

老皇帝暴怒的聲音響起來。

“小兔崽子,覬覦什麼不好,覬覦皇位!還和濟北王合作?你傻還是他傻,把朕害死後,他能忍住不登基?”

“就你這傻樣,還能逃得過濟北王的算計?”

“還是你這雙瘸腿能跑得過濟北王?”

“蠢貨!蠢貨!”

“蠢死我算了!”

“娘臨終前讓我照顧好你,曆朝曆代的王爺誰有你過得舒坦!晉地我連兒子都沒給給了你!你個龜兒子,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而且,人家濟北王有土地有私兵!福王那豬狗不如的廢物是我兒子,有血脈大義!你有什麼!你有個屁!三十多歲的人了還不穩重,還學人家造反!”

老皇帝越說越氣,劈裡啪啦就是一頓打。

晉王從一開始咬緊牙關硬挺著,變成了被揍得哭爹喊娘,到最後痛呼聲都變得磕磕絆絆了,那棍子還是雨點一樣落他身上。

但老皇帝打過仗,知道怎麼打才會死人,所以落棍的地方最多隻會讓晉王傷筋動骨而已。

——畢竟現在直接打死了,有什麼意思。

【哇喔!】許煙杪感慨:【風采不減當年啊,把太子打瘸了也沒比這個力道重多少了。】

連沆站在許郎身邊,熟悉的雙腿一軟猛然浮現。

人快哭了。

許郎!這麼嚴肅的時候,能不能彆火上澆油了!這個時候你提太子???

許煙杪一提太子,老皇帝就想起來了,濟北王的目的,可是要氣死他親兒子!

那表情一瞬間更加冷硬了。

“司馬綝!你是打算親手害死你侄子不成!”

【哦!這個到沒有。】

【濟北王嫌棄他蠢,這事也沒跟他說,怕他壞事。】

老皇帝:“……”

嘖。

但老皇帝也沒高興起來。

一個準備造反準備了三十年,沒到半天就被擒拿的蠢貨,罵他弟弟是蠢貨,他有什麼可高興的。

——反而更氣悶了。

棍棒停下後,晉王終於掙紮著喘了一口氣,一邊抽氣一邊茫然:“侄子?什麼侄子?”冷不丁反應過來,目光錯愕:“濟北王對大侄子動手了?!什麼時候的事,他不是打算起兵造反嗎!”

但他兄長並未露出笑容,反而看他的眼神更冷了,拿起棍子又狠狠抽在他傷口上。一瞬間,皮肉撕裂得更大,血花四濺。

晉王捂著那處傷口,面上的汗水都好像一瞬間映照出血色:“皇兄……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沒有太過參與濟北王的事情……後來我的王妃懷孕了,我怕東窗事發,就立刻斷了和濟北王的聯絡。我現在真的隻想做個閒散王爺,和王妃關上門好好過日子。”

【殺人未遂就不是殺人啦?】

許煙杪在心裡嘖了一聲。

【濟北王如果造反成功,還能留下老皇帝一家子的性命?】

【晉王如果意識到還這麼做,就是憑著自己的臆測,不管皇帝一家子的死活。】

【如果沒意識到,那就是做事不顧後果,一拍腦袋就乾了。】

【不管哪種都挺可怕的。老皇帝也怪慘的,碰上一個白眼狼。】

老皇帝看了許煙杪一眼。

倒不能說他現在心情有多好,但聽到許煙杪站在他這邊時,表情確實舒緩了許多。

“哼——”

臭小子,不枉我對你那麼縱容。

轉頭看向晉王時,面上怒意又起來了。

這個他倒也縱容了!結果倒是縱容出個白眼狼來!

“司馬綝!你倒是說說,朕哪裡對不住你,倒讓你心起怨憤?”

先一步響起來的是許煙杪的心聲。

【五分怪濟北王,五分怪他自己吧。】

【從小在民間長大,十一歲那年被找到,接入宮,對皇家也沒什麼概念,看的很多話本子都是形容天家無情的,又覺得自己姓司馬,老皇帝姓高,不是一個姓,更得小心謹慎,特彆害怕行差踏錯。】

老皇帝的拳頭握緊,感覺那棍子又開始癢了。

【剛進宮那段時間老皇帝好像比較忙,沒功夫管這個便宜弟弟,濟北王當時還沒去封地呢,就經常托人帶書進宮給他看,什麼話本子,什麼史書……】

【嘖嘖嘖,精挑細算的史書啊。弟弟在寢宮,一斧頭殺了當皇帝的哥哥,強行登基。】

【還有母親偏心,暗中吩咐哥哥把皇位傳給弟弟,導致哥哥懷恨在心。】

【哦豁,還有母親偏疼幺兒,哥哥心中吃醋,在母親去世後各種針對弟弟。】

【上千年的曆史了,他想看到什麼貼合自身情況的都有。整個人都成了驚弓之鳥,總覺得老皇帝笑裡藏刀,會摔杯為號,讓五百刀斧手把他剁了。】

【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這是被害妄想症。】

【嘿呀,原來給他看這些史書,是想要挑起他的野心啊!沒想到直接把他嚇破膽了。】

【笑死,濟北王琢磨著這樣也行吧,就沒想過給他扳回來。】

老皇帝:“……”

這一回,哪怕是濟北王已經被砍頭了,他也非要將人挖出來鞭屍不可!

而等晉王回複了他那個問句,說清楚道明白了自己胡思亂想的前因後果,和許煙杪說得無有差彆後,老皇帝當即踹了他一腳。

“蠢貨!蠢貨!史書裡還有皇帝溺愛子女,縱容兄弟,怎麼不見你去相信這個!”

【那還真沒辦法信。】

【子女倒還好,兄弟這個……可能一百個皇帝裡才有一個對兄弟掏心掏肺。更大可能是掏兄弟肺。】

老皇帝身體一個倒仰,又堅強地複回原位。

低頭……快低頭……

大臣們默默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就差跪下去求小祖宗彆再往陛下心上插刀了。

晉王遲疑地開口:“皇兄,我……”

“閉嘴。”老皇帝面無表情:“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然後,抬腳又踹了一下糟心弟弟那雙毫無知覺的腿。

【彆踹了彆踹了,王妃是神醫,還能治好他的腿也說不定,但真踹出其他毛病,就很難說了。】

【哦也對,都造反了,說不定要砍頭了,老皇帝才不在乎他的腿呢。】

【誒,說起來,這麼久了,王妃就沒嘗試過治療晉王的腿嗎?不應該啊,他們蠻恩愛的。晉王的腿又不是骨頭斷了什麼的,據說是當年給老皇帝擋刺殺,中毒後就不良於行了。】

【得了醫仙真傳,她好像很擅長解毒來著。】

雖然很不該,但大臣們的關注點下意識飄了一下。

“小白澤想得也太簡單了。”

“是啊,那麼多年,恐怕雙腿早就壞死了,再是神醫傳人,也沒辦法讓枯木逢春吧?”

“而且說不定私底下看過了,但沒有效果。”

議論聲非常小,而且都是後排的大臣們在嘀咕。前排的大臣們倒是沒什麼感覺。

譬如竇丞相就揣著手,老神在在。

這種小事有什麼好在意的。如果真的治好了,才值得震撼吧?

【咦,怪了,王妃倒是想給晉王看看腿,被晉王拒絕了?說是沒有可能治好,就不試了?】

兵部尚書昨晚沒睡好,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他在前頭又不能睡,隻能找些事情來試圖打起精神。

聽到這個心聲,不著痕跡地打了個哈欠。

許煙杪還是太嫩了,這有什麼難想的,無非是不想再一次被打破希望。人之常情。

【我看看……】

【等會兒????】

【你這腿是裝瘸的?!】

【為了不被老皇帝猜忌,裝了十五年的腿瘸,坐了十五年的輪椅?!】

【而且為了以防萬一,在家裡也從來沒有站起來過。】

【臥槽!就連他的家臣和心腹,都不知道自己主子其實能走路!】

兵部尚書心神猛然一震,霍地看向那坐在輪椅上還被踹了好腿的晉王。

對方低眉垂目,正在向著陛下認錯,那雙明明有知覺的腿,被踹了一腳也能一動不動。

兵部尚書:“……”

對不起,不是小白澤嫩,是我太嫩了。

你他祖宗的——

厲害啊!

這到底什麼腦子!

一眾大臣微微抽氣。

正常人誰能裝十五年沒辦法走路啊!

晉王神色一凜。

他發現,他的皇兄表情十分扭曲——難道是殺心更濃了?

不行,他要自救!他現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了!

“咚——”

晉王將自己整個人甩出輪椅,摔在地上。

然後,艱難地用兩個手臂一點一點往前挪動身體。

“皇兄!”

“皇兄!”

“臣弟知道錯了!”

“求皇兄開恩,看在臣弟早早與濟北王斷絕來往的份上,饒臣弟死罪吧!”

老皇帝:“……”

他面無表情看著這奇行種,再度確信:他這個弟弟是真的腦子不好。這個時候還敢再提濟北王。還不如提提他們娘,哭著說愧對皇兄,自願舍去王位,終生為娘守靈呢。

他真的要為這玩意兒發那麼大的火嗎?

“……”

算了,晉王府就不滅滿門了。

流放貴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