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去你祖宗的吉兆!(1 / 1)

你不怕, 我們怕啊!!!

在暗處的錦衣衛直接化身世界名畫——《呐喊》。

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呢?

大概是,他們是暗衛,又不是妖魔鬼怪, 能夠直接隱身。他們通常有障礙物就借障礙物掩體, 沒障礙物就假裝路人路過。

但是, 這絕不包括小白澤想要去茅房的時候。

總不能若無其事走過去, 在旁邊扒褲子一起放水, 順便打招呼:“嘿,兄弟, 你也在這裡如廁啊!”

那不叫暗中保護,那叫變態!

總而言之,他們不想成為變態, 更不想變成被小白澤廣而告之, 整個京師都知道的變態。

錦衣衛們尋常時是吊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保護著許煙杪, 火銃隨時準備發射子彈——在許煙杪遇到那女人的時候, 不遠處的錦衣衛, 早就拿火銃對準女人,一有問題,就立刻開槍。

然後, 他們就看到雙方似乎聊了幾句之後,許煙杪就開始脫衣服。

錦衣衛們:“!!!”

野合???

許郎也到這個年紀了嗎?我們需不需要背過身去, 可萬一那女子趁著二人地上翻滾之跡, 一刀割了許煙杪喉嚨怎麼辦?

正糾結著, 就看到他們互換了衣服。

再然後, 女子掏出胭脂粗粗給許煙杪上了個妝……彆說,許郎穿了女子的衣裳,又塗抹胭脂水粉, 還真雌雄莫辨起來。

纖長的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睛,白淨的面容上潤一層胭脂底色,豔得十分漂亮。

他沒穿過女式衣裳,三下五除二穿得十分豪放,還提高下裳,拿在手上抖了抖,嘟囔著:“這東西快拖到地上了,走起來真不方便。”

布料層疊地堆在膝蓋處,露出弧度優美的小腿和往上小半塊肌膚。

彆說錦衣衛了,那女子都覺得:“……真是要命。”

許煙杪光顧著折騰那個不好走路的裙裳,隱約聽到耳邊傳來聲音,訝異抬頭:“你剛才說了什麼了嗎?”

那女子臉一紅,隻覺得自己怎地也成了青樓那些貪淫溺色的嫖客,連忙應了一聲,又道:“咱們要在那些村民出來尋找之前,回到村裡,我再給你穿上嫁衣,蓋上紅蓋頭——我又是濃妝,他們隻要不卸妝,應當分不清真假。”

許煙杪立刻單手抓住裙擺,拉著人跑:“指路,我們跑快一些,越少浪費時間,得救幾率越大!”

然後就是許煙杪到了村裡,換了新娘服,紅蓋頭一蓋,坐在床榻上。那女子裹著許煙杪的衣服,拚命往縣城方面跑,生怕去晚了,害了恩人。

徒留那三五個錦衣衛麻了爪子,躲在附近嘀嘀咕咕。

“怎麼辦?陛下說了,要在不危及小白澤生命的前提下,給小白澤最大的自由。”

“主要是,現在衝出去已經晚了——之前小白澤和那女的聊天時,我們離得遠,也聽不清,就看到小白澤和對方換了衣服走到村裡。誰知道小白澤是來做這個的。”

“確實,如果驚動村裡的人……”

“那就開火銃。”其中一名錦衣衛冷酷無情:“他們知情識趣還好,若是阻攔,襲擊朝廷命官,死不足惜!”

另外一名錦衣衛更為謹慎:“但你不知道,你開火銃之後,那些人是暴動,還是束手就擒。”

也不需要太多,幾十個人暴動,就能讓他們自顧不暇。他們不是為了殺人來的,他們首要目標是保護許煙杪。

“那我們把小白澤打暈帶走?至於追來的村民,他們要找的是那女子,又不是我們。”

這個提議讓得不少人心動。

又有錦衣衛否決:“我們是要保護小白澤的命。”

其他人一頭霧水:“我們這不就是在保護小白澤性命?”

那錦衣衛道:“你們也看到了,小白澤心善。倘若他知道那女子還是死了,會不會把罪責歸結於自己?念頭一直不通達,導致自己鬱鬱而終?而且,就算他們不找那女子,在村中隨便拉一名女子出來先湊合著呢?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小白澤能夠不愧疚?”

錦衣衛們面面相覷。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許煙杪會不會是這種心態,但……萬一呢?

賭不起啊!

“那就等祭河神時強搶!”一名錦衣衛咬牙:“屆時,也連累不到那女子性命,我們開幾槍先震懾住他們,然後尋個機會擒住其中有親眷的人,以他們性命相威脅,便可令村民無法擰成一團。”

至於為什麼不現在做……還是那句話,怕他們再隨便拉個女人獻祭,怕許煙杪愧疚到鬱鬱而終。

剛敲定主意,幾人就看到一群村民湧到屋子裡,將頭頂蓋頭的“河神婦”拉出來,拉進轎子裡,吹鑼打鼓往乾涸的河邊去。

幾人小心翼翼地摸在後頭,也幸好這是一群村民,沒有什麼反追蹤意識。

到了河邊,那個本來應該在興化府賑災的興化知府居然出現在此地,穿著一套行祭典的大禮服,精致又複雜,整個人看上去極有威嚴。

他負責新婦出嫁之前的訓誡。

說了一大通話,蓋頭下面,許煙杪總結一下,大概就是:

你隻是一個還沒出閣的青妓,原本是要去接待三教九流,在花樓裡渡過青春,晚年得一身的病,孤苦伶仃——甚至大概率活不到晚年。但現在不一樣了,你要成河神的新娘了,是去享福的!

之所以選你,是因為你“乾淨”,沒伺候過人,但是又懂很多伺候人的技巧。

你嫁給了河神就要好好侍奉祂,你的出嫁是有價值的,能換來大雨解救萬民,以後我們都會感念你的恩德。

許煙杪:“……”

【呸!】

【真不要臉!】

另一邊。

“你說什麼?!”

在最近衙門裡的錦衣衛表情一下子難看起來,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話:“那些家夥就是這麼保護人的?!”

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了嗎?

對自己的九族心有怨念?

女子的表情有一瞬間空白。

她隱約冒出一個猜測:難道那郎君的身份……不一般?

接下來的猜想直接驗證了女子的想法。

衙門裡的錦衣衛隻有兩人,他們直接拉來當地的官吏,還有一名死囚,“砰”一聲開槍,當著他們的面給死囚來個腦袋開花。嚇得在場官吏雙腿發軟,還有人直接尿失禁了。

錦衣衛好一通威脅,然後兩人分工合作,一個快馬加鞭去取尚方寶劍迅速調兵,另外一個趕去告訴公主她們。

……

“你說什麼?!”萬壽公主急得口中生瘡,很快就根據錦衣衛的述說,鎖定了第一要素:“本官這裡有兵符和詔書!即刻調兵!你、你、你,去將此事告知刑部尚書、刑部主事,以及兵部司務。”

點了幾名錦衣衛,萬壽公主起身就去調兵。

……

刑部尚書得到消息,臉色一變:“許郎你害苦我也!”

又面色生慍:“該死的!愚昧的村夫!河神有甚可信的!真有用處,大河便永遠不會決堤了!天底下也沒有旱災了!”

想到那興化知府,更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生食其肉:“誅九族!本官要上奏陛下!誅他九族!”

……

連沆得知此事,罕見地在寒冬臘月裡,出了一身的汗,問了方向,拔腿就往汀州府去。

……

梁瑞是最後一個知道此事的,聽完話,隻覺得眼前一黑,伸出手扶住牆壁,好一會兒才道:“急腳遞!將此事遞回京!”

天統三十四年,大年初一。

福建那邊災情到了尾聲,在京師的皇帝與百官放心過了個好年。

今年大雪簌簌如飛花,大朝會上,大夏天子笑著說:“瑞雪兆豐年。眾愛卿,今日大雪紛飛,恰如飛花漫天,乃上天賜予我等之吉兆。”

“值此新春之際,朕感謝諸位為國家的辛勤操勞與赤誠奉獻。若無愛卿之共同努力,今日之安寧與繁榮斷不能成就。皆因諸位愛卿,大夏得以安定,繁榮昌盛,國泰民安。此情此景,朕心甚慰……”

還沒慰完,就有六百裡加急的信使持著急報衝進來。這人好幾天沒有洗澡沐浴,臭氣衝天,卻沒有禦史去苛責這個,隻看著他呈上急報,憂心忡忡。

難道是福建災情加重了?

還是其他地方又有新的災情?

老皇帝本也是這麼想,然而在視線接觸到那短短幾豎文字時,身體明顯一個劇震,人都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咆哮:“你們是乾什麼吃的!錦衣衛呢!我派的錦衣衛是過去吃乾飯的嗎!”

大臣們疑惑不解。

直到老皇帝咆哮出聲:“許煙杪怎麼會被村民綁去祭祀河神!”

百官:“?!”

汗水一下子就濕透了官袍。

“咚——”

直接有官員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一腦門磕在地板上,然後好像感覺不到疼痛那般,□□地,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誅九族!陛下!一定要誅九族!”

居然有不少京官應和。

在場的地方官們咽了口口水。

這……許煙杪,誰啊?他出事了,居然那麼多人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