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以男人攻男人(1 / 1)

錦宮春暖 女王不在家 15404 字 1個月前

第25章以男人攻男人

想到放夫書, 希錦的心狠狠一沉。

之後,她躺不下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趕緊胡亂抓了衣服在身上, 趿拉著鞋子,就開始四處胡亂的找起來。

她這麼扒拉著四處找,心裡卻想著,這阿疇當自己的贅婿,自己因最初那點惱,其實是不太待見他的, 最初甚至曾經欺負他——

這也就罷了,他若念舊情,興許不和自己計較。

畢竟說起來自己和他也是正經夫妻,自己是他的娘子,兩個人之間門也是有夫妻情分的,過去的種種他不提也罷。

但是如果讓他看到這放夫書,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則自己寫出休書, 和他這夫妻情分就已經斷絕了!

二則自己竟然敢對天潢貴胄寫下這休夫,這是對皇家的羞辱, 這是大逆不道,說不得要連累整個寧家!

她後背發冷。

當下趕緊滿屋子找, 一定要找到這休書。

然而找不到啊,找不到啊, 怎麼找都找不到!

她急得不行, 滿腦門汗。

這時候秋菱過來了,疑惑道:“大娘子,這是怎麼了?”

希錦自然不能讓秋菱知道, 多一個人知道就少一份安全。

她當下便道:“也沒什麼,昨日我看一本書,我記得還摘抄了幾個好字,想著看一看,誰知道就不見了,你下去吧。”

那秋菱狐疑,不過到底是下去忙了。

等秋菱出去,她重新將房間門前前後後都找了,卻依然找不到。

她便腿軟了,扶著床坐下來,想著這東西如果被有心人拿走,給自己使一個壞,那自己豈不就是完了?

一旦阿疇看到這個,必恨死自己了,怕是再也不能原諒自己。

這後果不堪設想啊!

她深吸一口氣,到底讓自己安靜下來,之後換了衣裙,便過去見族長。

族長正在自己家中盤算著,盤算著這寧家的將來,盤算著家族的種種,突然間門見希錦過來,忙問起來:“希錦,怎麼了?”

希錦:“族長,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個休書,休書不見了!”

族長聽了,詫異:“休書?我以為你還沒來得及把那休書給殿下看呢!”

希錦:“沒,我當時本來打算給他看的,誰知道就不見了。”

族長:“不見了?那不是好事嗎,你可不能給他看到,他是皇太孫,你哪能給他放休書,此事萬萬不能再提!”

他又道:“至於我這裡那份休書,我也會儘快毀了,絕對不留下痕跡!”

希錦愁苦:“族長,關鍵就在這裡,那休書已經寫了,我想著應該毀了,從此再也不提此事,可現在不見了,我怕被有心人拿去,那我們——”

族長聽這話,也是臉色瞬變。

他皺眉,忙把事情前前後後都問清楚了。

希錦好生一番說,最後歎道:“我也不敢大張旗鼓找,但若是不找,終究心中不安。”

要休人家皇太孫,傳出去他們寧家可以直接滅九族了吧?

族長沉吟半晌才問道:“這件事情你手底下丫鬟知道嗎?”

希錦搖頭:“我自然不敢讓她們知道,都瞞著呢。”

族長微點頭:“這樣也好,現在這件事情隻有你知道,我知道,隻要你不和他提起,咱們就裝沒有這回事,如果有人拿到這休書,以此作為要挾,那我們再做計較。實在不行我們就一口咬死,堅決不認就是了!”

希錦還是忐忑:“萬一呢?”

族長:“阿疇已經回去燕京城,就算有人拿到那休書又如何?他還能跑去燕京城見皇太孫?”

希錦:“有道理……”

她擰眉想著:“如果這件事傳出去,皇家將會臉面儘失,知府大人隻怕是也會被連累,我們家上下,也會因此遭殃,所以在汝城內,按說沒人敢把這件事捅出去。”

族長頷首:“是,知府大人還盼著借機得些好處呢,他自然是巴結著你,唯恐出什麼差錯,至於我們寧家上下——”

他頓了頓,道:“我們寧家各房人口眾多,往日一起住,難免磕碰,但這也是人之常情,都是小間門隙罷了,若說有什麼大仇大恩絕對不至於,我們寧家各房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若風光發達,大家也跟著沾光,你如果得罪了皇太孫,犯下欺君罔上的罪,那大家以後也不得安生。過兩天我會把各房都叫過來,大家坐在一起,我再把這件事再三叮囑了,把其中利害關係都說明白了,大家務必叮囑自己的妻兒家小,萬萬不可因小失大。”

希錦聽著族長的話,這才稍微放了心。

族長出面,叮囑一番,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大差錯了。

一時又道:“族長,我到底讀書少,又是婦道人家,這些事情我哪裡懂,以後他便是皇太孫了,我家芒兒也是鳳血龍髓,這其中不知道牽扯多少利益,我雖然不懂這些,但是平時聽的戲文看的話本多了,也知道這皇家多是非,阿疇待我們自然也是有情有義,但是以後日子長了,我也不知道將來的路怎麼走,凡事還得多和娘家人商量。”

族長聽此話,那感覺自然很不一樣。

要知道現在的希錦可是皇家息婦,他若能扶持皇家息婦,那以後他——

不敢細想。

他深吸口氣,忙道:“希錦,你說這話就是把我當外人了,我們寧家不過是區區商戶罷了,如君遇到這潑天富貴,這就是改換門庭的機會,我自然竭儘全力,一定要護著你和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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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族長那裡出來,希錦心裡到底鬆快了一些,族長見識多,給自己好一番分析,她心裡也有譜了。

不過她也不免想著,族長自然有族長的想法,要借著自己得那富貴的,那自己呢,自己又想要什麼?

如果阿疇去燕京城做了皇帝,那自己能做皇後嗎,自己的出身夠嗎?

如果自己不能做皇後,那芒兒呢,算是什麼?還算是嫡出嗎?

這種事情,太複雜了,涉及到朝廷規矩,她想不明白。

一時就想起族長,族長說的話她自然是感動的,這會兒她能靠誰,無非是依賴這個家族了,家族就是她的靠山。

不過她卻隱隱感覺,自己也該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全部都依賴著族長。

比如自己到了那燕京城,如果當了什麼王妃,甚至或者說進了後宮,那從此之後就在後宮苦熬度日?自己這輩子就這樣子了,再也不見天日?

那榮華富貴固然迷人眼,可是自己生在這商賈之家,能撐得起那一身榮華富貴嗎?到了那燕京城後,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希錦不免迷茫起來,她雖已十九歲,但是活到如今,她所思慮的人情世故無非是寧家的各房娘子和汝城親朋,所考量的大事無非是今年的買賣明年的銀錢。

皇宮裡的那些事,朝廷的那些事已經遠超了她能想的範疇,她根本就不懂這些。

正想著,走過那月牙門時,卻見那邊一個人過來,正是寧四郎。

那寧四郎老遠看到希錦,裂開嘴笑著:“好妹妹,我還沒恭喜你呢!”

希錦:“也沒什麼好恭喜的。”

寧四郎卻是笑得比蜜甜:“好妹妹,我的親妹妹,這是大事,你如今身份可和以前不一樣了,你不知道,今天那盧大人竟然來找我了,來求我呢!”

希錦:“啊?他求你,求你什麼事?”

寧四郎:“今天我見到他,卻見他面容憔悴,愁眉不展,我還納悶呢,結果他這才說起來,說之前因為一些事,唯恐開罪了你,說皇太孫也問起來,其實皇太孫也沒怎麼著他,不過可把他嚇得不行,睡不安寢食不知味的,他思來想去,便找上我們家,說是看看怎麼給你賠罪。”

希錦聽著,自然明白。

這盧大人自然是為了之前的事,想必是阿疇提了什麼,盧大人怕了。

她歎了聲:“若是之前,我想到他竟怕了,必是要好一番耀武揚威,看他那可憐模樣,不過現在,罷了。”

說來也奇怪了,之前自己不過是市井小民,恨不得有一日風光起來,把所有人都踩在腳底下。

不過現在真到了這一步,反而覺得犯不著。

這盧大人自然不是好人,但也說不上什麼十惡不赦的,小懲就是了。

至於怎麼小懲,讓那皇太孫去操心吧,反正她若受氣,失的也是他的面子。

就算她休他好了,就算她下堂好了,那她腦門上不也頂著“皇太孫下堂妻”的牌子嗎。

所以她並不在意地道:“讓他不必多想了,以後記得好好當官,彆欺壓百姓,不然回頭說不定又碰到一個龍血鳳髓,那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寧四郎:“……”

他無奈,心想你當龍血鳳髓皇家子嗣是滿地撿麥穗嗎,撿了這個還能再撿那個?

不過他還是道:“是是是,妹妹說的是!”

一時想起來什麼:“對了,剛才我過來時候,看到說妹妹的外家,外婆並舅父舅母都過來了,這會兒估計正等著呢。”

啊?

希錦:“是嗎?我過去看看。”

寧四郎:“好,好,好妹妹你慢走。”

希錦走過那廊道,拐彎時還看寧四郎站在那裡對著她笑。

她歎,心想這四哥好生傻氣的樣子,富貴權勢迷人眼啊,以前怎麼不知道他這麼傻。

待走到自家門前,果然見外婆一家子正翹首以盼。

舅父,舅母並表弟和表弟妹全都到齊了,都眼巴巴看著呢。

舅母最先看到希錦,她喜出望外,眼睛都亮了:“瞧,這不回來了!”

她這一說,大家全都看過來,外祖母兩步上前,握住了希錦的手,聲音嘶啞激動:“希錦,你的事我都聽說了,大喜事,大喜事啊!你遇到了這樣的大事,怎麼也不派個人和我們知會一聲,我們聽說了之後就趕緊過來了!”

舅父解釋道:“我們也是聽彆人說的,當時還以為聽錯了,後來知道是真的,我們便忙趕過來!”

舅母忙跟著笑道:“你外婆高興得一路上合不攏嘴,但是又擔心你,我和你舅父也是,一直念叨著,想著我們希錦遇到這種事可怎麼辦,怕身邊沒個主心骨!”

希錦這還沒開口,就聽得大家一股腦說,她竟是話都插不上嘴。

她也隻好道:“外婆,今日倒春寒,這話天兒涼著呢,,又是在風口上,你們先進屋。”

大家全都笑得合不攏嘴,忙道:“對對對,先進屋。”

希錦被大家夥簇擁著進了院子,一進去卻見院子中已經放了兩個黑漆箱子。

希錦驚訝:“這是?”

旁邊舅父還沒說什麼,舅母已經拉著希錦的手:“希錦,這是你舅舅往日珍藏的一批好貨,都是上等的青瓷,如今你身份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也隻有這麼一批瓷器才能配得上你,所以想著給你帶過來,你留著用吧。”

舅父連連點頭:“是,這可都是上等好貨,你先將就用著吧,回頭看看有什麼合適的,有你需要的,你儘管說,我幫你找好的。

說著,就忙命人拆開,要給希錦看俺。

希錦自是沒想到。

希錦看著那瓷器,也是說不上來的滋味。

青瓷,那自然是貴重的,估計是留著要供奉給貴人送禮的,昔日一筐柑橘都未必舍得,今日這貴重的瓷器跟不要錢一樣往這邊送。

她笑了笑,便道:“還是算了吧,雖說現在身份和以前不一樣,但還不是照樣過日子以後,我到底怎麼著還說不好呢。”

舅父卻堅決道:“希錦,你留著用吧,留著用。”

說話間門大家進了屋,丫鬟們也奉了茶,大家坐下說話。

外祖母歎道:“我的希錦是好命人哪,當時你娘生你,便夢到了那七彩錦鳳,算命的瞎子說你是大富大貴,我以前還想,怎麼就大富大貴了,如今可算是應在這裡了。”

舅母也是笑得合不攏嘴:“希錦如今是千尊萬貴的娘娘了吧,咱們以後也算是見過娘娘的人了!”

希錦便道:“舅母,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又沒什麼誥命在身。”

舅母:“阿疇這樣的身份,你們芒兒又是皇家血脈了,這誥命不都是早晚的事嗎!”

正說著,就聽到外面動靜,丫鬟卻是來報,說是二伯母過來了。

希錦聽了,讓人請進來,結果這二伯母進來,也是熱情得很,一口一個親家。

二伯母笑著說:“我今日過來其實是想著,我娘家那邊釀的米酒,那可是好滋味,外面輕易買不到的,我今天搬了兩桶過來,回頭讓親家帶一桶回去,留著一桶給希錦,早晚有用的!”

希錦:“……”

曾幾何時,過年時節那麼多米酒,想分一些都難,如今倒是直接送一桶。

大家互相讓座,坐下後二伯母便滔滔不絕地和外祖母說起來,這話語間門自然是拚命拉進距離,竟然還提起希錦娘,說她是如何賢惠,當年她們妯娌是怎麼要好。

希錦自然也就聽聽,她知道二伯娘和自己娘關係並不好。

自己娘隻生了自己一個女兒,其實在妯娌間門不怎麼吭聲,時不時被人嗆幾句的,遇到什麼好事也不會輪到她。

正想著,就聽見外面又來人了,這次卻是三伯娘。

三伯娘一進門,看到二伯娘在,那表情就仿佛被人搶了什麼,連忙笑著道;“我這裡才從外面要來的紅果兒,新鮮著呢,我想著希錦打小兒愛吃蜜漬紅果,這不,我眼巴巴給我們希錦送來了!”

旁邊三伯娘聽著,都要急眼了。

自己過來討好下希錦,結果這妯娌非要和自己搶!

趕著投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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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幼時也曾讀書,書中說貧居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她年紀雖小,也覺得有些道理,隻是往日她隻體會過貧居鬨市的滋味。

長在寧家這樣的大戶,身為五房最不起眼的一支,父母還隻得她這麼一個獨女兒,她是飽嘗被人冷落忽視的滋味。

如今這人生卻再和以往不同,她嘗到了被人追捧被人巴結的滋味。

自己外祖母和舅父往日固然對自己也不差,但種種小事,一些微妙感覺,個中滋味終究隻有自己明白。

至於寧家各房中諸人如何待自己,她心裡也跟明鏡似的。

如今身份地位不同,眾人看待自己的眼光也就不同,那是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來巴結自己,不說自己舅父眼巴巴送來了那上等青瓷供自己使用,就說府中各房,幾個伯娘一個比著一個地要對自己好,唯恐落了人後。

晌午時候,希錦一覺醒來,想著這經曆的種種,竟覺恍惚,甚至會覺得,也許一切就猶如南柯一夢,醒來後她依然是原本那個不起眼的希錦,招了贅婿處處不如意的希錦。

她睜著眼睛,視線懵懵地環顧過房間門內,卻看到了一旁案幾上擺放的青瓷茶盞,在午後的暖陽下泛著瑩潤的粉青色,薄透如玉。

這種上等好品色,是可以做貢品的,也可以送到粵州賣出去海外。

一般人家哪舍得擺這個呢。

她撐起身子,又聽得廊前有幾聲清脆的鳥叫,便想起這是大伯特意命人送來的。

所以這一切並不是她的夢,一切都是真的,阿疇原來是皇太孫,她的芒兒是皇家子嗣了。

阿疇現在過去燕京城了,也許很快就會把她和芒兒都接過去,從此就——

她深吸口氣,將來的日子太過遙遠,她還不敢去想。

她起身,剛有個動靜,那邊秋菱已經在門外問了:“大娘子,你要起來嗎?”

希錦聽著這個“大”,又有一番感慨。

她到底年紀輕,往常關起院門,底下人也能稱呼一聲大娘子,但因寧家是各房都在一處大院,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各房長輩在,都得收斂著,不然大家都在一起,這個也是大娘子那個也是大娘子不就亂套了。

是以這“大娘子”稱呼就很少了,一般就直接叫娘子。

不過現在秋菱竟然張口一個大娘子,顯然這是被教過的。

身份變了,稱呼變了,各方面全都變了。

她當下起身,問起來芒兒,奶娘說是還睡著,希錦也不知道怎麼,心裡空落落的,便讓她和奶娘說,把芒兒抱過來。

很快奶娘把芒兒抱了來,可憐的小人兒,正睡得迷瞪,卻被折騰著抱起。

如今見到親娘,便伸出胳膊來,用胖乎乎的小手摟著希錦的脖子:“娘……娘……”

希錦看著,心都要化開了,她將芒兒抱住,放在自己身邊:“芒兒正困著,那再睡一會吧?”

芒兒便迷糊著點頭,將小腦袋鑽到希錦懷中打滾撒嬌。

希錦抱著懷中那軟糯的小身體,一股慈母心簡直無處安放。

她想著自己和這孩子的將來,越發有些迷惘。

其實如果阿疇一輩子隻是阿疇,隻是她的贅婿,在這小小的汝城內,在這寧家,她隻憑著她娘的錦書,便可以參悟一切。

她腦子也好,多看看錦書,謹記她娘的教誨,肯定可以把買賣做紅火,肯定能攢下一份家業給芒兒,讓芒兒以後娶一個好娘子,總歸她相信,自己怎麼也把日子過好。

但是如果去燕京城,她就不懂了,不知道燕京城的人是怎麼玩的。

於是曾經的憂慮再次浮現在心裡,她想起阿疇臨走前的那話。

當時太過匆忙,大庭廣眾之下,兩個人也沒法說什麼,她隻記得自己懵懵地看過去時,阿疇眼底的情緒,那裡面好像藏著許多要說的話。

之前的浮躁逐漸散去,她開始細細琢磨著,想著他到底是什麼心思,如今他又是什麼境況。

正想著,突然察覺芒兒正吭哧吭哧地攥著什麼玩兒,她低首看過去。

一看之下,忙道:“哎呀,這個可不能亂碰。”

她娘的錦書呢!

剛才隨意摩挲著看,忘記收起來,不曾想讓這小祖宗抓在手中,那小胖手還使勁搙呢。

她心疼得要命:“你小心,你可彆給我抓壞了。”

芒兒聽了,這才放開來。

希錦趕緊搶救自己的錦書,一邊捋平了一邊道:“以後不許你碰這個,這可是娘的寶貝,你若給搙壞了,你看娘不打你小屁股!”

這麼說著話間門,她突然發現那錦書仿佛不對。

原來那錦書都是她娘隨手拿了錦帕或什麼的錦巾隨手寫的,有夾層的也有單層的,她往日並不注意,但是如今被芒兒這麼一揉搙,她這才發現,那夾層的錦書上仿佛也有字?

她意識到這點,便一骨碌坐起來,下了床,舉著那錦書對著窗戶照,迎著太陽一照,卻是再清楚不過了,裡面有繡線的紋飾,仿佛就是什麼字!

呀,她娘竟然還留下了夾層暗囊?

果然是她娘,想得真周到,一招後面還有一招。

希錦的心怦怦直跳。

莫不是有什麼寶箱留給她,或者一筆私房錢也是好的。

讓她發筆大財吧!

一時希錦心兒跳,手兒顫,趕緊攥緊那錦書,跑到窗戶前四顧看,沒什麼旁人。

房間門內,唯獨芒兒坐在榻旁,興致勃勃地玩著那旁邊的引枕。

希錦暫時不想搭理這兒子了,不懂事的兒子可不能壞她大事,當即讓奶媽把芒兒抱走。

芒兒不想走,被奶媽抱著離開的時候,小手還委屈地揮舞著:“娘娘娘!”

希錦:“睡去吧,娘困了。”

此一時彼一時,孩子仿佛也沒那麼討喜了!

無情地趕走了兒子後,希錦這才關上門窗,爬上床,放下錦帳,之後才拿了往日做女紅的繡剪子,輕輕地挑開那線。

針腳太過細密,並不好打開,希錦又不敢太用力,怕剪破了這錦書,隻剪得額頭冒汗,好不容易挑開了,她迫不及待地翻看。

讓她失望的是,裡面並沒什麼藏寶圖,也沒什麼錢財叮囑。

隻有一句話。

“若贅婿生二心,可求助霍二郎。”

希錦看著,失望至極。

就這?

霍二郎能有什麼用呢!

不說霍二郎還在戒台寺苦讀呢,功名什麼的還在風裡飄,就算他高中了,就算他頭名狀元,再大能大過天去,他能和身為皇太孫的阿疇較勁嗎?

不過——

希錦對自己娘是深信不疑的,這種篤信,是從她呱呱啼哭時便有的,從她垂髫之時的撒嬌賣乖便有的,這就像她相信冬去春會來。

而就在自己最迷惘之際,芒兒卻抓住了錦書,她又看到了她娘錦書留下的字,她覺得這也算是一個指引。

所以最初的那層失望很快淡去,她開始努力研究她娘說的這句話。

贅婿,二心,現在是二心嗎?

當然是了!

三年夫妻,他嘴裡有過真話嗎?

本應該是掏心窩子的枕邊人,看他嘴裡沒一句實話,一直都是想法設法瞞著,這還不叫有二心,那什麼叫有二心?

他以後是皇孫,身份貴重,又生得容貌清雋好看,到時候不知道吸引多少小娘子喜歡,一眼可以看到的錦繡前途,風光大好。

可自己呢?

自己這樣的尋常市井小娘子,沒去過朝堂,也不懂皇城的是是非非,平日裡便看不透這人心思,到了那皇城後,人離鄉土賤,她往日的那些錢財也算不得什麼了?

到時候自己該如何自處,又怎麼在皇城中立足?

往日尋常夫妻,這勁兒還是往一處使的,以後大家身份不同,那心思自然就各有不同了。

她這麼一琢磨,再去想她娘那錦書,竟覺得,其實也可以請教下霍二郎。

都是汝城人,自小一起長大的,知根知底,又是滿腹經綸,對那朝堂上的事,他自然比自己懂。

請他幫著講講朝堂的局勢,當個謀士,看看能不能有個計較。

希錦便開始覺得,她娘就是高明。

所謂以毒攻毒,她娘這是以男人攻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