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玩了一會，李延雪就和大黃一起往曼容嬸嬸家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和劉叔口中的“驚喜”有關，今天的村子格外安靜。

李延雪輕輕牽著大黃的尾巴，跟在大黃的後面走著。

每次出門，都是像現在這樣，由大黃給他帶路。

大黃會特意繞過凹凸不平的路段，還會時刻注意他的安全，生怕他被什麼石子絆倒了。

走了沒一會，李延雪就察覺到大黃停了下來。

他也跟著止步。

“阿雪，我們到了。”“誒？阿雪來了啊！”

大黃和曼容嬸嬸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快快快，快進來。”曼容嬸嬸的聲音總是洋溢著一股熱情。

李延雪剛放下大黃的尾巴，就有一隻溫暖的手接過了尾巴原先的位置，引著他往前走去。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呢！”

她的嘴裡哼著小調，看起來高興極了。

等走進屋內，聽到幾道不一樣的聲音和自己打招呼後，李延雪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槐樹村的所有人居然都在？

匆匆將手裡的東西交給劉叔和曼容嬸嬸後，李延雪就被大家摁著坐到了座位上。

不遠處，曼容嬸嬸清了清嗓子。

“今天，是咱們阿雪18歲的生日！”

“因此，經過槐樹村所有村民的一致同意，我們決定共同為阿雪慶生！”

誒？！！

李延雪睜大眼睛。

“阿雪。”

曼容嬸嬸走到了自己的身邊，李延雪隱隱約約聽到對方手裡的東西在叮當作響。

“這是我們槐樹村的傳統，在孩子成年的那一天，親手給孩子帶上一條自己做的項鏈。”

曼容嬸嬸輕柔地將項鏈係在了李延雪的脖子上。

“它代表著我們對你的祝福，希望你永遠快樂、健康、幸福。”

“它會替我們守護你，幫你阻隔這世間一切陰暗的、不好的汙垢，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傷害你。”

她沒說的是，這裡面彙聚了槐樹村所有村民的力量，一旦察覺到項鏈的主人遭遇了危險，就會爆發出極大的力量。

——這些力量足以將一個城市夷平。

李延雪忍不住地用手摸了摸項鏈。

項鏈被村民們修飾地很好，任何地方都圓潤光滑，不存在絲毫割傷他的可能性。

面對這種細致入微的體貼，他有些感動。

他早就將村民們當成了自己家人一般的存在，對他來說，擁有這麼多的家長，他早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謝謝大家……”

“……我想抱抱你們，可以嗎？”

對於他的要求，村民們自然是無所不應。

李延雪吸了吸鼻子，憋住想要掉下來的眼淚，挨個擁抱了每一個家人。

結束後，顧及到李

延雪的情緒，最後一個和他擁抱的張爺爺開口：

“娃啊，餓了沒？今天為了做這一桌子菜，你柳姨可以把壓箱底的功夫都拿出來了！”

“趕緊嘗嘗，我保證，絕對好吃！”

劉叔也趕忙附和：“可不嘛，據說還有特意從山下學來的新鮮貨，叫什麼來著？”

“蛋糕。”柳姨提醒道。

“噢沒錯！就是蛋糕，可好吃了！”

“嗯。”李延雪認真地點頭。

他想，這一定會是自己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餐了。

……

結束後，村民們都匆匆離開了。

大概是出了什麼事，大家這幾天都很忙的樣子，白日裡總是神出鬼沒的。

李延雪也沒問，隻默默地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這邊，柳姨沒有走，而是來到了李延雪面前，摸了摸他的腦袋。

“阿雪，你想離開槐樹村嗎？”

柳姨是一個十分溫柔的女人，大多數時間都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認真地聆聽彆人講話。

在很多時候，她總能察覺到其他人發現不了的東西。

她看出了李延雪的想法，於是便有了剛剛的問題。

“嗯。”

李延雪不好意思地回應著。

“最近有這個想法，不過……我暫時應該不會出門。”

他還沒有做好下山的準備，也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家人們。

柳姨笑了。

“咱們阿雪也長大了，是該出去走走了。”

她沒有像小時候一樣阻止李延雪，而是緩緩地說著出遠門要注意的地方。

“哪天你想出去了，記得跟叔叔嬸嬸們說一聲，我們一起幫你準備出門的行李。”

“還有，外面危險，記得聯係阿綠。”

阿綠是李延雪的麻雀朋友，前段時間剛剛離開了村子，去了人類世界。

“要是受到欺負了，就回來找我們，我們這麼多人，總能幫你撐腰的。”

“汪！”

聽到柳姨的話，大黃叫了一聲，表決心道：“沒錯！阿雪不要怕，我幫你打壞人！”

“好，謝謝柳姨，也謝謝大黃了。”

聽到一人一狗說的內容，李延雪的眸子裡劃過了一絲柔和。

“行了，和大黃去玩吧。”柳姨說道。

“這段時間，林子裡的柿子可甜了，你們可以去找找。”

李延雪乖巧點頭。

他想了想，前幾天大黃剛翻出了一本書，給他念了柿子糕的做法，或許可以試著做上幾個。

聽起來挺好吃的，要是能成功，就給叔叔嬸嬸們送去一些。

——

“阿雪，快嘗一口！”

樹林裡，仗著李延雪沒有見過其他狗，大黃肆意地把尾巴拉長並扭曲在一起，形成了一根堅硬無比的“鐮刀”。

它用尾巴將樹梢上顏色最鮮豔

的柿子割了下來，遞給李延雪。

“好吃。”

李延雪在大黃期待的目光下，小心地咬開了手裡的柿子。

熟透的柿子軟軟的，包著滋蜜甜香的果肉，咬出一個小口，輕輕一啜，就能嘗到細膩如絲的果肉和甜到心扉的汁水。

“大黃真厲害，你摘的柿子絕對是樹上最甜的一個柿子了！”

李延雪不吝於誇獎，很認真地把手上的柿子全吃完了。

“當然，我摘的可是最紅的那一個！”大黃驕傲。

“紅色，就是一種很灼熱的顏色，像太陽一樣在燃燒，”大黃解釋道，“等你能看到了，一定會喜歡它的。”

大黃一邊說著話，一邊尾巴不停，它挑的都是樹上成熟飽滿的柿子，很快就把李延雪提著的籃子裝了大半。

它的動作很快，卻又很小心，沒有把柿子弄破，讓汁水流出來。

“好了好了，已經差不多了。”

感受到手裡的籃子變得沉甸甸的，李延雪估摸了一下柿子的數量，趕緊開口：

“再多我們就要吃不完了。”

聽到這句話，大黃這才遺憾地收起了尾巴。

李延雪和大黃在地上坐了一會。

現在的樹林裡蓋滿了大片的掉落的樹葉，踩上去窸窸窣窣的，坐著也不臟。

“誒？”

靜靜聽了一會，李延雪突然蹙眉，他疑惑地說：“大黃，我好像聽到了水流聲？”

他記得這邊應該是沒有溪流的啊？難道是他記錯了？

大黃聽到了他的話後，也靜心感受了一下。

它比李延雪知道得更加清楚。

就像對方說的那樣，周圍的水汽確實增加了，其中還隱隱包含著一絲詭異的氣息。

它的眼裡升起凝重。

——村子和外界聯通了。

老劉他們補了這麼久，居然還是不行嗎？

但馬上，它就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語氣如常地對李延雪說：“阿雪，想去看看嗎？”

“那邊說不定有魚呢，咱們可以加餐了！”

至於這個水流……

大黃想了想，勉強從記憶力扒拉出了一段印象。

應該是山腳的一隻低級詭異，對方沒有絲毫的智慧，隻會本能地擴張自己的領域，直至將領域內的所有事物淹沒。

它在槐樹村的詭域破了之後，無意識地被吸引到山頂來了。

毫無威脅性。

大黃作出結論。

“阿雪，牽好我。”它囑咐道。

“嗯。”

這條路是李延雪從未走過的，他在心裡默默構造這裡的景象，力圖把前往水源的路線記在心裡。

他之前都是這樣做的，將路線記住了之後，即便是隻有他一個人，也能摸索著抵達想要去的地方。

穿過了一叢叢低矮的雜草，又繞過了突兀的山石，李延雪可以聽到，水流聲的源頭就在面前

了。

“是一個水潭。”

“裡面有魚！”他聽到前面的大黃這樣喊著，“阿雪你等著，我給你抓一條來！”

話音剛落，它就嗖的一下，躥進水裡了。

留下李延雪一個人在原地。

李延雪無奈地笑了笑。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感覺自己到了水與泥沙的交界處後，慢慢地坐了下來。

脫了鞋，把腳放進水裡，冰冰涼涼的水流瞬間帶走了他身上的燥熱。

岸邊的潭水極淺，剛沒過李延雪的小腿。

他不知道的是，水流在他到來時，特意往裡縮了縮，隻留下了淺淺一層，生怕他不小心滑倒了會嗆到水。

即便沒有絲毫的智慧，水潭也在近乎本能地想要保護他。

這也是大黃敢拋下李延雪去捉魚的原因之一。

“嗯?”

突然感覺腿邊有什麼東西拱了拱自己，李延雪伸手往那邊摸去。

入手的是一條小臂長的大魚。

大魚的鱗片滑不溜秋的，輕輕一掙紮，就從李延雪的手中掙脫開了。

奇怪的是，這條魚明明在瘋狂地擺動尾鰭想要逃離這裡，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了一樣，完全無法挪動。

當然，這一點李延雪是不知道的。

他隻知道自己在發現了魚之後，再次往那個位置用雙手一撈，就擁有了一份新鮮出爐的晚餐主食材。

隨後，越來越多的魚群在他的身邊集聚，似乎都在爭先恐後地想要往他的手上湊。

李延雪不得不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擁有什麼吸魚體質？

他有些苦惱地對著魚群說：“要不，你們去水潭裡邊玩吧？”

魚群都聚到了這裡，他明顯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腳邊都擠擠攘攘的。

“再擠下去，你們就要擱淺了呀。”

很顯然，沒用。

深山老林裡的水潭可聽不懂人話。

它隻知道眼前的人類帶給它一種莫大的親近感，而對方剛開始似乎想要它領域內的這種生物。

那當然是全給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