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偶遇(1 / 1)

大衛坐在黑暗的房間裡,透過窗子,冷冷地看著外面嶄新的高樓,上個月剛剛開始開張的燦爛假日酒店正向整個貝克蘭德展現它的奢華。

他已經在這裡觀察幾天了,今天就是動手的日子。

目標當然是馬西莫·伊修達爾。

馬西莫絕對是當下貝克蘭德的風雲人物。

伊修達爾家族作為大財閥,在費內波特擁有龐大的權力與金錢。而馬西莫作為家族第一繼承人,來到貝克蘭德為家族擴展市場地盤,手中流過的魯恩金鎊是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數目。

代表家族來魯恩朝聖,與西維拉斯場稱兄道弟,與黑夜教會相敬如賓……

同樣是三十五歲,有的人即使不做什麼就能坐擁億萬家產,有的人兢兢業業卻仍然流落街頭。

誰不想成為馬西莫呢?誰不想脫去醜陋低賤的破布棉襖,穿上鑲金繡銀的奢華大衣?誰不想……替代馬西莫呢?

“替代?不……你能夠成為馬西莫·伊修達爾……”

紅裙的女人在他耳邊輕語。

“你將會是集團話事人,是家族繼承者……你將擁有你最渴望的財富……”

財富,金錢……

“……隻要你……聽著我的話……去做……”

熊熊的欲念之火再次在大衛心中燃起。

錢,無儘的金鎊,越多越好……

大衛最後看一眼遠處的酒店,然後關上窗戶。

不知從何時開始,對金錢的渴求成為他行動的唯一目標,是他人生的無上信條。

至於要這麼多錢去乾什麼,大衛有些記不清了,但他並不在意這種所謂的原因。什麼師出有名,都是人們對自己欲望的虛偽掩飾,隻要有錢源源不斷地跳到他口袋裡就好了。

走出房間,開放式的走廊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顯示屏。這種老舊的公寓高樓組不了太高的價錢,也沒有更多閒錢去更新維護,管理者在牆上掛滿了廣告屏幕,向外出租賺取廣告費外快,以這種方式來讓這座老樓產生更多的價值。

現在廣告屏仍然敬業地運轉著。即使普魯士銀行當天遭受了襲擊,馬西莫與尼可羅·霍克警長的“捐贈”儀式仍然是被製作成了精致的報道,在搶劫案幾天後還在廣告屏上滾動播放,不遺餘力地為伊修達爾家族造勢。

“……我們伊修達爾家族,感謝尼可羅·霍克警長救出了我們可愛的加洛德·伊修達爾……”

聽到這一句,大衛作為當事人,不禁冷笑。

嗬,加洛德的案子和霍克有個屁的關係,破案的明明是倫納德·米切爾。

……倫納德·米切爾……

想起這個名字,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從大衛心裡升騰。

倫納德·米切爾絕對是大衛在西維拉斯場見過的,最“特彆”的存在。

自己三十多歲,才堪堪晉升警探,而倫納德在二十多歲的年紀,便因為屢破重案而成為如今西維拉斯場最年輕的警探。即使如今他受到了尼可羅·霍克的打壓,成為警長也是時間的問題。

倫納德·米切爾似乎與整個西維拉斯場格格不入。大衛從沒見過倫納德如自己一樣,為了仕途順利,往警長的辦公室裡塞卡片或古董;也從未見過他像自己一樣,為了日常工作順利,請下屬吃過飯。壓迫在整個西維拉斯場的潛規則對倫納德來說似乎從未存在過。

在所有人不得不因為身上各種磚石而被壓在地上沾滿汙泥的時候,隻有倫納德·米切爾乾乾淨淨地站著。

無懼上司威壓,無懼財團威脅,無懼人情世故……

不,應該是無所謂。

無所謂上司,無所謂財團,無所謂同事……隻是機械而沒有目地完成手上的每一個工作,就像是一個機械人偶被上了發條,空洞地在彆人給出的軌道上向前走。

什麼都無所謂,因為什麼都沒有進入他的荒蕪世界。

事實上,除了偶爾地工作合作外,大衛幾乎沒有與倫納德說過話,也沒見過倫納德主動和同事們雜談。倫納德的一天裡根本不會有閒聊與扯淡,不必要的社會性永遠不會是組成他生活的一部分。

這讓大衛有時甚至懷疑,“倫納德·米切爾”這個人是否真實存在這個世界上,還是隻是某種映射人們的內心的幽魂。

……大衛不得不承認,在那些於西維拉斯場度過的時光裡,曾有幾個瞬間,大衛是如此地羨慕倫納德……甚至是嫉妒。

為什麼他不用對上司卑躬屈膝!為什麼他能堅持警徽上的正義!為什麼他能有如此的才華!為什麼他可以直面權勢的生死威脅!

又是誰在給他撐著傘!?

大衛也曾徹查過倫納德的履曆,可是所有記錄都顯示他隻是一個被孤寡老頭收養的孤兒而已,至於收養者也隻是一個隻有一套小房子的老光棍,生活比較寬裕的小康家庭,也沒到可以稱之為富裕的地步。

一切的記錄到此為止,除去功勳,在大衛看來,倫納德的背景簡簡單單,乾乾淨淨。

電梯發出提示,大衛準備下樓。隨著電梯緩緩開門,紅色的頭發進入了大衛的視野。

在轎廂裡的,是傑拉爾丁·萊特寧!

對面的記者露出了震驚與意外的表情,這次碰面應該是一個巧合而不是有意跟蹤。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一股強烈的危機預警從大衛的靈性直覺中升起,他一進入電梯,便雙腿發力重上前去,向傑拉爾丁揮拳。

作為退伍軍人,傑拉爾丁仍然保留著良好的格鬥能力,靈活地躲掉兩拳。但在非凡特性與軍用義體的加持下,肉體凡胎的傑拉爾丁在狹小的空間裡很快敗下陣來,被鋼鐵拳頭一腳揣在肚子上,狠狠地裝上轎廂牆壁。

一口鮮血從記者嘴裡流出,還未等她從頭暈目眩中爬起來,大衛就踩碎了掉在地上的通訊器,又再她身上補了一腳。

不能給她傳遞消息的機會!

趁著傑拉爾丁站不起來,大衛上前揚起拳頭,向她的脖子砸去,可恐怖的拳頭卻在她身前停下了。

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狠狠錘擊大衛的腦海。

她不能死!

不能讓她失去意識!不能讓她陷入昏迷!不然就會有很可怕的存在找上門來!

“你……為什麼停下來了?”傑拉爾丁吐出一口血,笑了笑,“你在害怕……在害怕什麼?”

還未等傑拉爾丁說完,大衛便一個巴掌打斷了她的話,然後仔仔細細地摸掉大大小小的電子產品,最後想了想,乾脆直接踩斷了她的四肢。

弄不死你,沒有關係,有的是讓你失去行動能力的方式。

從一開始的逃離警局開始,大衛發現,自己的每一次失敗,都與傑拉爾丁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息息相關。

這一次,絕不能再毀在她的手上!

想到這兒,倫納德的身影又躍入的大衛的腦海。

自從傑拉爾丁作為調查記者常駐西維拉斯場後,她就一直作為倫納德的助手行動,即使那個倫納德除了工作幾乎不搭理她,她還是忍著這種冷漠堅持這個身份直至被開除。

大衛很好奇,是什麼動力讓她頂著這種堪比職場冷暴力一般的壓力堅持了這麼久?是那一份作為警探助手的額外工資嗎?還是盯著那些足夠上頭條的案件新聞?

不過大衛更好奇的是,那樣的倫納德,真的會有在意的事物嗎?

電梯提示鈴再次響起。大衛堵住傑拉爾丁的嘴,擋住她的眼睛,將四肢綁緊的記者緩緩拖進地下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