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榨乾最後的價值(1 / 1)

傍晚,東州市解放街,蟬雲商廈。

原本境外的電話陳書是從來不接的,一則他沒有親戚朋友在國外;二是骨子裡還是大華主義,頗看不上國外的花花鳥鳥;最重要的一點,電信詐騙的電話大部分都源自於國外。

作為基層民警的陳書,見得太多。

傍晚等飯吃的空隙,陳書躺在床上刷著抖音,手機的外放喇叭播放著誘人的電音聲。

“這裡是x北,我生長的地方,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嬌貴的小公主!”

最近這段時間,可能是為了湊熱度,很多玩梗的短視頻播主把x北描繪成了一個帶有浪費色彩的江湖。甚至視頻下方很多跟帖表示,有空一定去那邊看看。

如果跟著正規旅行團,有導遊或者旅行公司護著去x北還真沒什麼事。就怕一些人腦子一熱,以為那裡遍地是黃金,私底下自個兒悶著個腦袋過去。

真實的x北是個軍fa割據、o販橫行、電詐滿地走的地方。貧窮、混亂、暴力、犯罪、無序等等,一切你所能想到的,或是你不能想到的都在這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野蠻生長。

保不齊你來的第一天就被面包車給賣了。對,沒錯,在面包車上你就會被人給賣掉。當然了,如果你不在面包車上,在摩托車上也一樣。

這邊,陳書正刷著視頻,手機亮了來電,一看就是境外的電話號碼。本著在家裡躺平一星期閒出個蛋疼的想法,他準備逗逗這詐騙分子打發下時間,給生活搏點樂子。

結果接起電話,就是一個晴天霹靂。

張揚陷在x北了。

掛下電話後,陳書沉默了很久。

他隻是一個區分局的特警副大隊長,根本不可能派警察去國外救人。即使想自個兒獨自過去,可他的護照還攢在單位裡頭,他的警員信息也錄在邊防的係統電腦裡。如果私自出國,在海關那一道口鐵定就會被攔下。

可報警,有用嗎?

他就是警察,他心裡有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揚的一顰一笑在陳書的腦海裡不斷浮現。雖然他們兩個人並沒有戀人之名,也沒有戀人之實。

可陳書不是傻子,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張揚埋在心裡頭的小心思。當初他遭遇到公關危急的時候,也是張揚頂著一面倒的東州輿論壓力,毅然給他站隊;還有後面的一些媒體事件,每一次都能看到她在其間活躍的身影。單就這份情誼,其實已經很重了。

屋子裡,氣氛凝重。

陳書將拐杖靠在窗邊,扶著窗台站好,望著窗外一片祥和的夜景,慢慢掏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胖子,我是你書哥。”

“嗬嗬,恢複得還可以。嗯,可以下地了。”

“胖子,書哥求你個事。”

......

“陳書,吃飯啦。”

屋外頭,陳媽溫柔喊道。

最近一段時間,因為陳書左腳受傷病休乾不得活,平日裡都是陳媽早上過來晚上回去,將家裡收拾、打點好。

陳書的一日三餐也都是陳媽親自下廚。

按照醫生的說法,這腳傷短時間裡是不能下地的,但是他拄著個拐杖,叫點外賣啥的,日子其實也能過。

可陳媽舍不得。再說了,平日裡基本上見不著陳書個人,這會兒終於能天天見著兒子,已經退休了的陳媽也是樂在其中。

“誒,馬上就來。”

陳書拄著拐杖,一跳一跳地去了餐廳。

今天依然是四菜一湯,青椒炒肉、絲瓜炒雞蛋、清蒸鯧魚、清炒小白菜,再加上鮮美的鯽魚豆腐湯。

特彆是這鯽魚,鮮活鮮活的!

陳媽扶著陳書坐下,叮囑道:“快吃吧,天氣涼,等會菜就要冷了,那就不好吃了。”

陳書拿起筷子,還是像往常一樣,先夾了一片肉放到陳媽的碗裡:“謝謝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菜很好吃,我也很喜歡。”

陳媽笑眯了眼睛:“好吃就好,好吃就好。你呀,等這次傷好了以後,就趕緊找個女朋友,不然你還想著吃媽一輩子的飯啊。”

“好的,媽。我聽你的。”

“誒。”

這一晚,陳書好好的,陪著母親吃了一頓飯。

......

深夜,x北郊區某地下工廠。

幾個被綁著雙手,鼻青臉腫的年輕男女,被人用粗繩子連起一串帶到工廠的大院裡頭。

一個眼神陰涼的光頭男子摸著自己的腦袋,站在幾人面前,肆無忌憚地喊道:“在這兒!我說了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一名被綁著手的年輕男子嘀咕了句:“我一定要報警......”

旁邊衝出一名看守人員,掏出小刀子抵著那年輕人的脖子就是一頓暴打,隻把那人打彎了腰,跪在地上乾嘔。

看守打人的時候,旁邊一圈圍觀的人神色冷漠,似乎見慣了此等場景。

等年輕人被打得差不多,光頭男子揮了揮手止住了看守的繼續毆打。接著其餘幾名看守圍了上來,拉著這一串新來的年輕人往工廠裡頭走去。

打開鎖著的鐵門,裡頭的惡臭撲面而來,這種味道就像是家裡買的那種豬肉放在廚房裡腐爛了很久的味道。在臭味彌漫的同時,還混雜著一種極為厚重的辛酸味。

廠裡頭沒有開燈,很黑,看不到什麼。

領頭的看守用力一扯,帶著隊伍往裡頭走去。

隊伍末尾的張揚魂不守舍地跟著眾人,她驚恐的眼睛四處打量著周圍。

“啪”,廠內的白熾燈被一下點亮。

突然亮起的燈光,讓張揚一下子睜不開眼睛,等緩慢適應以後,看著眼前宛如地獄的場景,她直直地跪在地上,嘴上不自禁地持續發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

可在她此刻的腦海裡,卻是聽不到這尖叫聲,好似這聲音不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一樣。

她隻能看著。

一個個活人被從裡面掏空,像泄了氣的人皮玩偶一樣胡亂堆砌著,這邊一堆,那邊一壘。

光頭男踩在屍體上,手指頭指著下方,皮笑肉不笑地喊道:

“你們都給老子聽著!公司不養閒人。你們不乾活,賺不來錢,那就隻能在這兒被榨乾最後的價值。”

“這兒,就是你們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