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山雨欲來(1 / 1)

烏雲密布,雨勢眼見是越下越大,除了遠去汽車的喧囂聲,現場再無聲響。

定山高架橋上的任大、趙虎兩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適才突發的一切,來不及反應。當然,站在橋上的他們,也沒什麼可以給他們反應的。

黑夜裡突然切閃出來的白光、咋然暴響的引擎轟鳴聲,即便是後來因為意外的爆胎,追擊時隻能蛇形走位的白色小車,都無法遮瑕其一往無前的氣勢。

從先前站在橋下,持槍赤裸裸威脅著他倆的綁匪,兔起鶻落之間,乾脆利落地人跑車逃。

空蕩蕩的泥濘路和現場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在質疑先前的劍拔弩張是否真實存在。

若非躺在路側的一隻黑色輪胎,時時提醒著在場各位,剛才一輛爆胎的白色小車追擊綁匪而去,也許大家還要恍惚一陣子。

縱然任大已經接到消息,有兩名警員會從東邊摸來。但是他們這種出挑的出場方式是真的讓人始料不及,大開眼界。

“真tm像拍電影一樣……”趙虎低聲說道。

巨大的反差令人應接不暇,剛才那一瞬間就連任大都差點誤以為是警方的大部隊衝了過來!

激動的心情此刻還在胸間餘香繚繞。

朱超然帶著人質劉燕站到了橋下,開始高聲呼喊,他才堪堪回過神來。

不過,被驚嚇到的綁匪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好一招虛張聲勢……回過神來的任大心裡篤定地想到。

“老趙,是你在上面嗎?”劉燕站在橋下,任雨水直直打著臉盤,焦急地朝著橋上喊著。

趙虎雙手扒拉在砼護欄上,儘可能地將身體探出橋外,焦急地喊道:“老婆,是我!你快去那邊把那個帆布袋拖到橋下,裡面都是錢,可不能打濕了!”

“好的好的!”劉燕順著趙虎手指方向看去,發現果然有一個大帆布袋落在泥路上,就急匆匆地拉著朱超然跑了過去。

“這邊,對對。快過去,快過去……快點扛到橋裡面。不要讓雨淋濕了!快點快點!”

趙虎趴在砼護欄上,一邊看著橋下的兩人一步一坑的趟著泥路,一邊焦急地指揮著。

“一定要放在乾燥的地方!”

即使趙虎早就看不到已經走到橋下的劉燕和扛著帆布袋的朱超然兩人,還是不忘初心,儘可能地探出身體,伸長了腦袋衝下面喊著。

站在一邊的任大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周圍,再三確定綁匪已經全部離開,現場安全無誤以後,就準備上車離開現場。

這時,趙虎聽到車子方向的開門聲,轉過頭來看到打開車門準備上車的任大,就急急忙忙地跳下護欄跑了過來。

他伸出雙手一把拉過任大開門的手臂,焦急地問道:“任警官,怎麼,你要走了?”

“對,我現在要去協助剛才那輛小車!”任大點了點頭,確定地回道。

“那我們怎麼辦啊?萬一等下綁匪回來怎麼辦?他們手裡可是有槍的!”看著任大堅定的眼神,趙虎生怕他會丟下自己,說著還抽出抓握在任大手臂的一隻手,比了一個手槍的手勢。

“嗯!嗯!”然後用力扇開自己的鼻孔,不忘哼上兩次。

任大輕輕按下趙虎一直抓著自己小臂的大手,勸說道:“其他警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他們馬上就快到了。”

“不行,絕對不行。你不能就這樣扔下我們!萬一剛才那個拿槍的綁匪又跑回來怎麼辦?這個責任你背得起嗎?”趙虎急哄哄地說道,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任大無法,雖然他很確定綁匪不會傻到再逃竄回來。但是對於警察來說,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確實高於一切。

他隻能在旁安頓眾人,守在一邊。

他轉頭看向背後,發現那黑壓壓、靜謐陰暗的大山,以及其下蜿蜒曲折,凸顯猙獰的泥路,就像一隻露出獠牙的巨獸,壓得他心裡沉重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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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密布,雨一直在下,空氣沉悶得讓人直透不過氣來。

距離綁匪要求的交易地點南邊三百餘米處,定山高架橋一處橋墩旁。

獨獨隻見一名男子背靠橋墩,左腳支起,右腿平放,坐在泥濘地上。孤零零的身影顯得十分失落,細看之下,平放的右腿似乎有一點違背常理的的形狀。

“任大,我腳估計折了,現在原地等待救援。鄭隊帶著弟兄們過去你那邊了,這幾分鐘就能趕到。”

該男子語氣低沉,一邊用右手通著電話,一邊用握拳的左手使勁地倒砸身後的橋墩。

“砰砰砰。”

在這雨落窸窣的夜晚,這聲音著實不小。看得出來,男子心中氣悶難掩,不然也不會在打電話的時候就開始頻頻砸牆。

往近一看,坐著的男子倒鎖眉頭、緊閉雙眼,任水珠粘覆臉盤而不拭去,赫然就是方才帶隊直撲綁匪交易現場的正明區公安局刑事犯罪偵查大隊的李夢李副大隊長。

“嗯嗯,我沒事。剛才沒綁繩子就跳斜坡了,沒想到滑到底的時候,踩在了底下的一個坑裡。”

“沒辦法,手機照不了多遠,大家都是在摸黑。這真是比中了大彩還精彩。”

“是,是。是我不穩重,太急躁了。本來是我帶隊,最後還拖了大家的後腿。”

“嗯嗯,我知道了。你那邊現在什麼情況?”

“嗯嗯,人質安全了,那就好......什麼!怎麼可能!”

李夢感覺自己仿佛瞬間忘卻了呼吸,本靠在橋墩的後背一下子坐直起來,繼而全身卻又突兀地僵硬在那裡。

猛地張開的雙眼裡,充斥著難以置信。

“有一輛白色小車追去綁匪了?”

“車子還爆胎了!”

......

月亮高懸,烏雲漸漸散去,雨勢好像慢慢小了起來,隨風飄入高架橋下的雨珠似乎轉眼就能停了。

李夢抬手拭去臉上的雨水,複又側靠在橋墩邊,垂下的手中握著不知幾時已結束通話而暗屏的手機。

他仰起頭,想起了他那倔強的老同學。

他微微勾起嘴角,眼神中又回複了往日的光彩,笑罵道:“哼,我不穩重?比起你來,我TM真是太穩重了!”

這一笑,李夢終於是放下了這麼多年來對他那位老同學的醋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