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你什麼檔次跟我見一樣的人!(1 / 1)

第162章 你什麼檔次?跟我見一樣的人!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當此世道,三人成虎的事兒可不少!”

“嗬嗬,公淵(廖立)啊,倘若關家父子真的不和,二將軍又豈會派我來長沙郡見你。”

與長沙太守廖立說話的。

不是彆人,乃是世居沔南,當地的豪門世族、如今關羽的主薄,廖化。

區彆於《三國演義》中,廖化黃巾賊出身。

真實的廖化,可是實實在在的大族子弟,文武全才,遠非周倉之流可比。

人言——“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

本意是比喻辦事缺乏好手,讓能力一般的人出來負責。

但這句話,簡直是把廖化“黑到底”了…

曆史上的廖化,能力並不平庸,文武全才,能謀能打,簡直堪稱忠義無雙的一代名將!

事實上,廖化並不是以“武人”身份出任仕途。

他是實實在在的氏族子弟,是文化人…

做了幾十年的文職工作。

比如在荊州時期,他就是關羽手下的主薄。

蜀中時期,他是諸葛亮的重要幕僚。

如果按照曆史原本的軌跡發展,關羽敗走麥城。

覆巢之下,沒有完卵。

那時候的廖化為了保住性命,忍氣吞聲。

其實,作為當地的“豪門氏族”,隻要廖化願意,他能很輕易的幫吳軍收編關羽的殘軍降卒,以此立功,成為孫權的座上賓。

可廖化上演的是幾乎完美複刻“關公”版本的——“身在吳營心在漢!”

庸庸碌碌,苟且偷生。

白吃了孫權幾年糧食的廖化,當聽到劉備進攻東吳的消息,他立馬裝病猝死,趁機帶著一家老小,連夜逃跑,並與蜀軍會和。

如此赤膽忠心的人才,劉備也為之所感動,特意加封其為宜都太守。

從那時起,廖化的職業生涯跨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但事實上,因為諸葛亮第一次北伐,錯用馬謖,導致功敗垂成。

這使得諸葛亮在接下來的北伐中,使用文官時,格外的小心。

作為諸葛亮手下頗為信任且器重的文官“廖化”,諸葛亮對他的使用更是異常謹慎,始終讓他待在後方出謀劃策,管理後勤。

這樣做的目的,是馬謖的前車之鑒曆曆在目。

一來諸葛亮要堵住了眾人的非議,二來也是諸葛亮對廖化的一種保護。

真正有機會帶兵,那還是諸葛亮殞命五丈原之後。

薑維接管兵馬大權,正是用人之際,諸葛亮核心圈裡的廖化,自然成為最佳人選。

這就是所謂的——“蜀中無大將,廖化做先鋒。”

然後就是238年,廖化帶軍攻打魏國營寨,面對敵軍援軍抵達,他鎮定指揮,圍點打援,當場擊殺南安郡太守和廣魏郡太守,率軍大勝。

248年廖化在成重山擊退魏將郭淮的進攻,成功接應前來投靠的涼州兵馬。

249年,廖化率軍對戰魏將鄧艾,牽扯了鄧艾軍數日,以便薑維進攻雍州。

263年,七十歲的廖化率軍趕赴劍閣,參加阻擊戰,讓鐘會不得前進一步。

在近三十年的征戰中,廖化沒有犯過大錯,還屢建奇功!

甚至能和鄧艾、鐘會等名將交手而不潰敗。

故而,他妹的“蜀中無大將,廖化做先鋒”,這簡直太侮辱這位名將了!

而廖化的謀略才能,毋庸置疑。

這樣的將領,雖然比不上關羽、張飛、薑維這樣的名將,但定在蜀漢史上,是有一席之地的。

而最讓人肅然起敬的地方,是蜀漢滅亡之際。

年紀已過七十,為了興複漢室,儘心儘力四十餘年的廖化,他作為降將,被安排遷移前往洛陽。

在即將離開故土之時,廖化於路上溘然長逝。

哪怕是他的英魂

——也永遠留在了魂牽夢縈的蜀地。

這是廖化的生涯。

當然…

如今要說的是另外的一個故事。

如今的廖化,僅僅作為關羽主薄,在荊州,遠遠說不上身份貴重。

可對於廖立而言,廖化的身份就意味深長且至關重要了。

從後世《楚國公家譜》中記載的“立公”、“世公”世係推知,廖化與廖立乃叔伯兄弟關係。

而從遠古廖氏得姓以來,世係相承的有兩個支係。

一支相傳在“西周”時期,周文王有個兒子叫伯廖,由伯廖而下,至三國時期的廖立。

另一支的時間就早了,甚至要早於堯舜時期,黃帝有個裔孫叫“叔安”,得姓廖,由“叔安”之下,至三國時期的廖化。

在廖家族譜中,始終奉行著“始有叔安,繼有伯廖”的說法。

作為三國時期,廖家“叔安”一派的後人廖化,毋庸置疑的,成為了廖氏一族中“根”的所在。

說人話就是…

廖家是個很講究探祖尋根的家族。

廖立之所以傲,是因為“廖”氏家族帶來的血脈中的傲。

而關公竟然派廖化來保護四公子關麟。

這對廖立而言,是一個很明顯的訊號。

意思便是——四公子關麟在長沙郡行事,縱是橫行無忌,他廖立不得阻撓,

“嗬嗬…”此刻的廖立笑了,“關公是不放心四公子,也不放心我這長沙太守啊,話說回來,若不是‘元儉’你在,依著我的性子,還真不能讓這位四公子橫行無忌。”

廖立曾被諸葛亮評價為“楚之良才”,與龐統並駕齊驅。

曆史上的他,自詡才華,又兼之“廖氏”一族的榮焉。

他敢評價關羽帶兵作戰無方,白白丟失一方土地;

敢說馬良隻擅長和稀泥!

敢說王連乃流俗之人,使百姓困苦不堪。

如果說李藐是蜀漢第一噴子的話。

那這位廖立,就堪稱為“蜀漢第一鍵盤俠”了。

而能壓製住他的人,唯獨廖家正根——廖化!

這是赤果果…“黃帝”血脈的壓製啊。

倒是此刻的廖化,他在笑,“我倒是覺得二將軍是多慮了,不過是荊州境內,長沙治所,四公子能鬨出什麼動靜?還要我親自來護他周全,何況,如今的長沙郡,不是沒什麼事兒麼?”

“誰說沒事兒了?”廖立當即就提醒道,“就在方才還得到消息,東吳的使者諸葛瑾,帶著他兒子諸葛恪剛剛抵達咱們長沙境內。”

唔…

這話脫口,一下子讓廖化謹慎了起來。

“東吳使者?即便是出使,他也應該赴江陵與關公會晤,如何會來長沙?”

這件事兒很敏感。

丫的,你一個使者不去見關公,來長沙乾嘛?

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離間”、“策反”,這一連串的陰謀。

廖立倒是替諸葛瑾解釋了下,“近來,我聽聞,那東吳的大都督魯肅突然病倒,依我看,此諸葛瑾父子多半是來請那醫聖張仲景赴東吳醫治。”

此言一出,廖化一下子來了精神,下意識的脫口道。

“——張仲景”

“怎麼?”

“巧了,四公子來此也是為了將此張仲景帶回去!”廖化連忙解釋。

廖立眼珠子一定。

還真是巧了!

不過…

在廖立看來,一個形如枯槁、久病纏身的名醫?

引得諸葛瑾前來,目的是醫治魯肅還說的過去,可四公子又是為何而來?也是為了醫人麼!

這…

廖立一邊揣著下巴,面色犯難。

看到廖立的表情不對,廖化連忙問道:“公淵何故如此神色?”

廖立搖了搖頭,感慨道:“這張仲景,怕是他們誰都帶不走!”

啊…

廖化一驚,廖立則將這張仲景的病症娓娓講述。

聽到這些。

廖化不由得凝著眉,沉吟道:“不曾想,這位編纂出《傷寒雜病論》,將天下蒼生救下的神醫,他如今卻是這般‘無人可醫’的慘狀…”

廖立沒有說話,隻是微微凝眉,儼然…就是他這個“蜀漢第一鍵盤俠”,對張仲景這個人,也是滿懷崇敬。

廖化繼續說。“倒是這段時間,我不在江陵,卻聽說了許多與四公子有關的事兒…咱們這位雲旗公子,可總是能帶給人驚喜啊!”

“嗬嗬…彆是驚嚇才好。”廖立語氣苦澀,“長沙郡內,如今的這位仲景神醫,可受不得半點兒驚嚇了。”

說話間,他的眼睛進一步的眯起。

一陣迷茫煙霧繚繞於此間,就連氣氛都變得冷然。

長沙境內,湘水支流,撈刀河上。

一艘烏篷船去勢如飛,蕩開翻湧的波濤,起伏在一望無垠的江面上。

諸葛瑾與諸葛恪站在船頭,望著兩岸遙遠縹緲的青山,聽著岸邊,摩挲著鍛造兵器的“沙沙”聲,還有掛在院落中的磨刀器物,諸葛瑾感慨。

“這便是羅漢莊,當年關雲長征長沙時,其中的羅鐵匠將青龍偃月刀摩挲的鋒利無比,連帶著…挨家挨戶都學會了磨刀…如今看來,怪不得江陵城永不缺乏兵刃哪!”

諸葛恪說,“父親是想說,東吳沒能謀下長沙,是為一大可惜吧!”

諸葛瑾喃喃,“若當初那湘水為盟的約定…還在,長沙、桂陽歸於東吳,那東吳的整盤棋就活了,唉…”

往事響起,諸葛瑾難免會神傷一番。

說話間,船已靠岸…

距離港口不遠有一處村莊,這是大名鼎鼎的“張家莊”,因為村莊中大多人都姓張,因而得名。

而諸葛瑾此行的目的,便是來此…邀得那張仲景出山。

父子倆租了馬,兩人並馬緩緩而行。

“父親覺得…這次有把握將那張神醫請回東吳麼?”

“若張神醫安然無恙,這倒不難,可如今…”諸葛瑾沒有正面回答兒子的話,可他的話吟出一半,卻又忍不住長籲短歎。

“前面就是李家莊了。”諸葛恪索性不再問,伸手指著前方的村落。

卻見得這村落的入口處,竟圍滿了人。

摩肩擦踵、人流不息…

乃至於不遠處,香車寶馬絡繹不絕,紛紛的停靠在一邊。

其中,不時傳來男人的爭論聲,乃至於…還有叫罵聲,病者的咳嗽聲。

諸葛恪好奇,驅馬行至村落前的驛館,將馬拴好,快步的跑到人群中左顧右盼。

諸葛瑾也連忙跟上,隻是,他年紀大,不能像年輕人般健步如飛。

“這是怎麼回事兒啊?怎生圍了這麼多人?”

諸葛恪連忙詢問。

有熱心人回答道:“伱剛來還不知道,這些都是遠道而來向張神醫求醫問藥的!有的是從荊北來的,有的是從交州來的,還有的是從中原,比如…那駕馬車的主人便是涼州人…”

——這麼多來求醫問藥的麼?

諸葛恪微微一驚。

可很快,他回過神兒來接著問:“那為何他們都不進去呢?難道…張神醫是住在村口。”

“怎麼會住在村口呢?”這熱心人指了下村口處站著的一乾村民。

其中還有兩個精氣神十足的年輕人。

“看到了麼,這些都是張家莊的村民,自發組織起來,攔著登門求醫問診的,說是張神醫病入膏肓,已經無法在醫治,那兩個年輕人便是張神醫的弟子!”

這…

諸葛恪眼珠子一轉,“那這些求醫者遠道而來,會人都沒見到,就殃殃離去麼?”

“誰肯走啊…”熱心男人一臉的無奈,“我也是來問診的,見不到張神醫,哪肯罷休啊…這不,人多了,都簇擁在這兒…可從昨兒個起,還沒有一個能進村的。倒是…”

“倒是什麼?”

熱心男人指了指村口的一棵樹,樹下坐著一個年輕的公子,像是在開設義診,為人診脈、開方子。

“那個是張神醫的大弟子,如今…這些遠途而來的,好說話的…就讓這大弟子診治一番,可不好說話的,這不…就與村民們吵了起來。”

果然…

不等這熱心男人的話音落下。

爭執聲已經甚囂塵上。

“我從關中…千裡迢迢將家父帶來?就是為了讓張神醫診視一番…你拿個娃娃糊弄老子?”

關中人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嚷嚷了起來。

“抱歉,抱歉…”說話的是張仲景的二弟子杜度,“家師真的是病入膏肓,令堂的病實在是無以為繼!”

“你說無以為繼就無以為繼啊…你可知道,老子走了多少裡路?翻過了多少座山?才來到這裡?若非張神醫名聲在外?老子…會來麼?”

“若閣下不嫌棄,可以讓我師兄來為令尊診治。我師兄頗得家師真…真傳!”

“那《傷寒雜病論》是你師兄寫出來的嘛?”

這邊的爭執還沒有結束,那邊的爭執聲又起,“你就開個數,到底多少錢,才能見張神醫,老子有的是錢,有的是錢!”

這邊廂,張仲景的三弟子韋汛努力的維持著越發混亂的秩序,“抱歉,抱歉,這不是錢的事兒麼?實在是家父的身體…”

這時候,諸葛瑾也湊到了前面。

諸葛恪看到了父親勉力的往前擠,他也想跟過去,卻因為人太多,寸步難行,根本擠不到父親的身邊。

卻聽得諸葛瑾的話語傳出,倒是與其它問診者截然不同“在下自東吳來,家中有一兄長疾病纏身,痛苦不已,在下鬥膽請仲景神醫赴東吳一趟…費用不是問題!”

不等諸葛瑾把話全盤講出。

周圍已經有人起哄道:“還去東吳呢?便是我等登門問診都見不到人…如何還能去東吳?”

這…

諸葛瑾神色一黯,不過他反應迅速連忙道。

“那可否,請那位坐診的小先生跟我一道去趟東吳。”

退而求其次,請不到張仲景,將其弟子請過去,總也能向吳侯交代。

“抱歉,抱歉…實在是抱歉。”韋汛連連搖頭,“我等行醫,本不該畏懼艱辛,可如今非常時刻…家師病症每況愈下,實在…實在是騰不出人手!還望…還望…”

不等韋汛把話講完…

那些脾氣暴躁的再度嚷嚷道:“讓我們進去,至少…你得讓我們看到張神醫本人哪!若真是病入膏肓,縱是千裡迢迢,我等也絕不停留!總不能憑你三言兩句,就把我們打發了去吧?”

“就是…就是…”

“讓我們進去…”

越來越多的人嚷嚷起來。

秩序也是越來越混亂,肉眼可見,張仲景的這些弟子,還有張家莊的村民,就要扛不住了!

此時,關麟、張飛、張星彩帶著一百部曲也趕到了這邊。

糜陽正在娓娓講述著,斥候提前探得的有關張仲景的境況。

“神醫張仲景的老家在撈刀河旁,那緊鄰‘羅漢莊’的‘張家莊’內,他早年弟子眾多,卻悉數均派出去懸壺濟世,唯獨這兩年才收了三名關門弟子,帶在身邊,大弟子名喚王叔和,二十五歲,荊州人,二弟子名喚杜度,二十二歲,南陽人,三弟子名喚韋汛,二十歲交州人。”

“自打一年前,張神醫發覺身患傷寒,臥床不起,外出問診便均有這三名弟子代勞,可即便如此,由於名聲太過響徹,這張家莊依舊少不得前來投醫問藥者!”

“倒是張家莊因為這些往來問藥者,受益不菲,各個村民都感念著張神醫,而張神醫無論病況何等嚴重,哪怕是臥床不起,也從未拒絕過任何一位病患,便是因此,前來投醫者越來越多。”

“除此之外,張神醫十五年前還收下一位義女,平素與張神醫一道問診,今年來,時常侍奉於張神醫身邊…在整個長沙頗有‘孝’名。”

聽到這兒,關麟感慨道:“可惜是個女子,否則倒是可以推舉個‘孝廉’了…”

關麟相信,能一整年侍奉於義父身邊,這絕不是演出來的。

比起那讓梨的孔融、臥冰求鯉的王祥、懷揣橘子的陸績,不知道真多少倍呢!

倒是張飛,撓撓頭,“怕個啥,隻要你雲旗想,便是女子,俺張飛推他做‘孝廉’,又有何妨?”

倒是糜陽,連忙解釋道,“四公子與三將軍多慮了,縱不論男女,可此女子已過四旬,早已過了‘孝廉’的年華。”

張飛說的本是一句玩笑話,倒是糜陽當真了。

說著說著,一行人繞過最後一個彎,已經能看到眼前的“張家莊”。

隻是…

“——咋,這麼多人哪!”

張飛不由得驚呼道。

張星彩也眨巴了下眼睛。

方才,糜陽講述時,她聽得很認真,知道這張家莊,會有來尋醫問藥的…

可這般多人…這麼多車馬,聚集在村口麼?

這得有多少人哪!

倒是關麟關某微眯,他是來救張仲景的,可這些來尋醫問藥卻是在害張仲景。

關麟自詡為高尚的人、純粹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當即朝身側吩咐一聲。

“——前面開路!”

“——這些都什麼檔次?跟本公子見一樣的人!”

這一句話中下達的命令很明確。

麋路會意,帶著一乾部曲就匆匆上前。

“讓開,讓開…”

這些人,橫衝直撞的就闖了過去。

遠途而來者不由得抱怨,“哪裡來的地痞、流氓,在這長沙之地撒野?”

“此乃關公治下,豈能容你們造次?”

這話脫口。

麋路一把就拎住了說話兩人的衣領。

“看清楚咯,我家公子要來拜訪張神醫?不讓開的,就是這下場!”

麋路胳膊用力,直接將那兩人拋了出去。

伴隨著“咚、咚”的兩聲響…

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這下,整個村口安靜了,所有來求醫者默契的讓開了一條道,心頭暗想,這又是哪家…刁蠻的公子?

竟敢在關公治下如此撒野?

倒是麋路尤自不過癮。

一邊掰著手腕,關節處“哢哢”的脆響不絕於耳,他嚷嚷著。

——“一個個的都什麼檔次?跟我家公子拜訪一樣的人?配麼?”

——“都特娘的,滾一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