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此謂,語不驚人死不休乎?(1 / 1)

說起來,關麟繪製出暗器的製造圖,將其交給黃承彥,那是在剛組建丐幫之時。

而製造暗器,在關麟看來,有兩成用意。

其一,他是考慮到黃巾起義铩羽的原因。

除了組織能力的缺乏、地主與氏族階級的強大外。

還有一條繞不過去,那便是黃巾軍的戰鬥力。

說到底,黃巾起義就是一群農民的造反,他們的武器是鋤頭…跟正規軍打,能打過才怪呢!

而關麟組建的丐幫…也一個樣。

要知道…

關麟的這個丐幫可沒有“降龍十八掌”,也沒有“打狗棒法”,成員也絕多是一群乞丐、一群流民,說他們是戰鬥力為五的渣渣不過分吧?

這樣一群“戰五渣”,雖然關麟也不指望著他們真正的戰場,但當此亂世,首當其衝,自保還是要的。

所以…

可以不學武,但總還得有一技之長,比如暗器。

這種偷摸著背後陰人,得準機會,一擊必殺的“老六”式打法,關麟就覺得與他的丐幫很契合。

於是,關麟用了三天,繪製出五份暗器的製造圖。

其中比如梅花袖箭,比如吹箭,比如金錢鏢,原理很簡單,繪製起來也不複雜。

但…

考慮到需要一個威力更強的。

關麟就費儘心思,繪製出了殺傷力巨大的暗器“血滴子”!

考慮到這些暗器都是單體傷害,沒有範圍傷害,於是就繪製出了“孔雀翎”。

當然,這都是比較容易製造的。

倒是,類似於唐門暗器中的“觀音淚”、“菩提血”、“閻王帖”啥的…彆說製造了,關麟自己個兒都搞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倒是黃承彥…

又一次彰顯出,作為黃月英的父親,匠藝大家的本領…

不過是十幾天,他竟就完成了這五種暗器。

甚至…

在關麟的授意下,還將“孔雀翎”與“連弩”結合在一起。

將孔雀翎埋在連弩中。

隻要拆開連弩,就會觸碰機關,從而引發細長圓柱型狀的孔雀翎,從筒中朝四面八方射出暗器。

關麟與黃承彥還嘗試了兩次。

第一次,通過遠程繩索的拉拽,將連弩拆開。

果然,其中兩道樞紐中的一處被觸動,緊接著,筒裡的暗器便朝著四面八方飛射而出,畫面猶如孔雀開屏,輝煌燦爛。

倘若敵人距離不遠,那登時就會被這些“孔雀的羽毛”射成篩子,丟了性命!

第二次試驗,黃承彥與關麟是用倒黴的牛做樣品。

孔雀翎旁邊,整整四頭牛。

結論的話,是未來的很長時間,山莊裡的人都能吃“鮮牛肉”。

有此,也可見其威力的一斑!

而關麟做這些暗器,本意是讓丐幫弟子佩戴的,但因為製造起來難度頗大,如今隻製成了少量的幾枚。

關麟是琢磨著給“魯有腳”、“遊坦之”、“史火龍”、“張無忌”他們每人配一個。

執行任務的時候會跟更方便些。

當然,還有李邈!

這“噴子”也是個戰五渣,在關麟的計劃裡,他未來要潛入曹魏,沒個自保的暗器可不行。

當然…

在後漢、三國這個時代,暗器的使用雖不廣泛,卻也有一些武將有著一手不錯的“暗器”功夫。

比如典韋,在曹操夜闖寡婦門之前,他除了提一雙八十斤的大戟外。

每每作戰的時候,背後也會插著一排小戟,在關鍵時候就發射出去,射殺敵人。

三國誌中就有記載,在曹操征討呂布的時候,典韋是“一戟一人墜馬,並無虛發,立殺十數人!”

除了典韋外,許褚也會暗器。

他明面使用的武器是一柄合扇板門刀,策馬疆場,大殺四方。

可除此之外,他還有一門獨門絕技飛蝗石!

也是三國誌記載的,當年許褚占山為王,黃巾軍來攻,許褚“飛石擊之,無不中者,驚退敵寇。”

而在典韋、許褚之外,還有“錦獅子”馬超使用過暗器“袖裡銅錘”

“獨火星”卞喜“暗取飛錘擲打關公”

桂陽太守趙範麾下管軍校尉“兩頭蛇”陳應,“善使飛叉”

“一丈紅”祝融夫人,手中一杆丈八長標,胯下騎乘著赤兔卷毛駒,她的暗器,則是“善使飛刀,百發百中!”

最後還有“大刀”王雙的飛錘,所謂“暗藏三個流星錘,百發百中”

可見暗器,已經有一些武將在使用。

當然…

在關麟看來,他們用的都不能稱之為暗器了。

一個個都那麼大,說好的隱匿性呢?

或許是因為,這些武將的暗器是在戰場使用的嗎,與關麟理想中的“暗殺”、“偷襲”不同…

故而,暗器的製造、選取,自然也就不同。

畢竟在這個英雄的時代,大家習慣於“光明磊落”的出擊。

類似於關麟這種“老六”,就想著…偷咪咪的,在暗地裡擊敗敵人的還真不多。

此刻,黃承彥將這“孔雀翎”的功能,使用方法娓娓講述給魯有腳。

魯有腳都驚住了…

他不由得再三確定:“黃老前輩,這物件真這麼厲害呀?”

黃承彥一捋胡須。

他反問:“要不,你試試?”

這可把魯有腳嚇尿了…

一個勁兒的直擺手。

反觀,黃承彥…

此刻的他舉目望向那寂暗的天穹…

他回想起,曾經…關麟第一次將“孔雀翎”的製造圖交到他手裡時的畫面。

那時候,黃承彥也同樣問出了這麼個很傻很天真的問題。

“這孔雀翎?真這麼厲害?”

關麟的回答是。

“試試,這孔雀翎厲不厲害,咱試兩次!”

於是,就有了先後兩次的嘗試。

而在完成了第二次對孔雀翎的嘗試…

孔雀開屏,無數刃矢爆射,四頭牛登時斃命。

黃承彥已經被驚到了。

究是他為製造者,他也想不出,這百煉鋼淬煉而成的細小“孔雀翎矢”,一經孔雀開鵬,威力竟然這麼強大。

當然,強大歸強大,這玩意燒錢哪!

倒是關麟,他又提出了新的想法。

“有沒有可能,把這孔雀翎藏在連弩的樣品中呢?”

在黃承彥滿是疑惑的目光注視下。

關麟將他的計劃娓娓道來。

“若能如此,那我隻需要想辦法,讓襄樊的曹仁盜走一枚連弩!”

“以曹仁的性子,他必定會以為曹魏人才濟濟,區區連弩,他們也可以製造、效仿…繼而,拆開這連弩!”

“隻要老黃你有辦法,讓這連弩拆開之時,能夠觸碰到孔雀翎的機關,然後孔雀開屏,翎矢發射…那圍觀的曹營中人,豈不是一個個均悉數斃命?”

關麟的想法太過大膽!

黃承彥不由得搖頭,他反問關麟,“你小子如何就能確定,拆開這連弩時,曹仁就在場呢!若隻是射殺了幾個工匠,那不就白忙活了麼?”

面對這個問題,關麟的回答很平靜。

“換作是黃老,伱若不識這匠藝之法,卻偶然得到了這麼一件神器,你會放心讓其它匠人獨自拆開麼?拆開之時,難道,你會不就近監督一番、觀察一番麼?”

這麼一說,黃承彥懂了。

連弩是神器啊!

如此神器,莫說是曹仁,就是曹操,也不會放心讓外人去拆解,他必定也會在周圍。

於是。

從那之後的兩天黃承彥都在琢磨。

怎麼讓連弩與孔雀翎相結合,怎麼在連弩拆開時,能讓孔雀翎自發啟動。

當然…

作為“墨家機關術”的傳人,此事雖難,卻也難不到他黃承彥。

不過,製成這一枚“特殊”的連弩,倒也委實讓他費了不少功夫。

好在,也僅僅隻需要製造一枚。

而這一枚…正是史火龍、遊坦之在大庭廣眾之下向關麟展示出去的一枚

也是張方在魏諜的蠱惑下偷至襄陽的那枚

更是…曹純一劍劈斷,繼而…將他與他哥曹仁射成篩子的那枚!

“誒呀…”

當然,黃承彥與魯有腳並不知道,如今襄樊那邊發生了什麼。

魯有腳隻是一個勁兒感慨。

“嘿嘿…不愧是洪七公他老人家呀!”

“有了這些暗器,以後咱們丐幫做起事兒來,那腰板兒都能硬起來了,”

“誰給你咱們?”

黃承彥一擺手,他才不想跟丐幫有什麼牽連呢?

他隻是想老來不想那麼寂寞,總是想琢磨點兒新玩意罷了…嚴格意義,他才不是那丐幫中人呢!

隻是,一想到這兒,難免黃承彥就想到關麟。

他發現這段時間,他想關麟的次數,比想他女兒、女婿還多。

這是病,得治啊!

心念於此,黃承彥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眯著眼,心頭不免又往關麟身琢磨。

今兒個,這小子被擄走考試!

這都入夜了,也不知道考完了沒呀!

話說回來,考的如何呢?

莫名的,黃承彥就是忍不住去想關麟,這個“沒大沒小”的臭小子!

月色朦溟。

關羽漫步在府邸正堂門外的廊,他捋著胡須,總算一改往先的惆悵,露出了“老父親”般的微笑。

不過,望著屋內,依舊跪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的關麟。

他又心生疑竇。

這小子,至於…答這麼多麼?

可不是麼?

前兩道考題,關麟草草幾筆,一共用的時間都不超過三十息,可最後這一道,他竟已經答了整整半個多時辰。

甚至中間,他又討要了一封竹簡。

儼然…方才那封答滿了,不夠回答了。

這般一反常態的行為,讓關羽錯愕不已。

可錯愕到最後,關羽心裡又多出了新的擔憂。

這小子不會是記仇吧?這第三封竹簡,不答快了,轉兒答慢了…就是為了耗著,熬他爹?

這麼一想…

關羽下意識的一個哆嗦,他琢磨著,如果是關麟這小子,還真有可能。

張飛已經困得不行,跪坐在竹席,已經眯著眼…開始假寐。

馬良注視著關麟。

就在方才,他也產生了與關羽相同的想法,雲旗公子…不會是記仇吧?故意這麼耗著,要熬他爹吧?

可這個想法剛剛出現,馬良就搖頭了。

不對!

因為馬良的眼睛始終盯著關麟的緣故,他能感受出來,關麟是認真的。

他面頰,絕不是胡鬨時才能做出的表情。

馬良好奇最後一道考題是什麼,他緩緩移步到楊儀的身旁,詢問楊儀,“孔明這第三道題出的是什麼?”

楊儀原本…表面還保持著考官的姿態,可實際,也有些熬不住了。

他也不喜歡熬夜!

可聽到馬良說話,一下子又打起幾分精神,小聲說道:“是益州初定,許多人都向主公提議,請求封賞田畝,可功勳太多,田畝又太少,該封給誰,不封給誰,主公頗為為難,諸葛軍師也是一籌莫展…”

“原來如此啊…”

聽到這道題的題面,馬良渾身不由得一個哆嗦。

這是一道根本就沒有正確答案的題目啊!

馬良當即就回過味兒來,孔明名義是問,田畝的分配,可實際…是如今益州的派係太多了,他問的是該如何製衡啊!

心念於此…

馬良不由得目光幽幽的望向關麟,心頭喃喃:

雲旗寫了那麼多,可千萬得…看準了這題目啊!

當然…這道題極難回答。

主公劉備,半輩子顛沛流離,他身邊的文武跟著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如今,益州拿下來了,荊州也在手中,這是好不容易能展望好日子了。

討些田畝倒是其次!

但…大家夥兒都是共患難,如今…論功行賞,各股派係之間的地位如何說?各股派係之間的權利,如何說?這些才是重中之重啊!

“荊州,益州,東州…”

馬良細細的數了起來。“還有…還有在涿郡、在平原、在徐州就追隨主公的…”

越數越多,馬良不由得感慨,這是大染缸啊!

絲毫不誇張,如今的成都就是個大染缸啊!

這題?雲旗,又能怎麼答呢?

心念於此,馬良不由得心裡添了幾分擔憂,可究竟是擔憂如今成都,還是擔憂關麟的答案,一時間,他竟說不來。

倒是關銀屏與張星彩…難得,這兩個閨女能熬到這時候。

當然,張星彩本也是昏昏入睡,可突然…她渾身一個哆嗦,一下子眼睛就睜大了。

關銀屏察覺到了她的不對。

靠近她問了句。

“怎麼了?”

張星彩頓時變得有些扭捏…“我…我…”

看到她這副模樣,關銀屏一下子懂了,她眨巴了眼睛,壓低聲音:“是…那個來了?”

張星彩點了點頭。

關銀屏左右環視,發現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這邊,她方才輕聲道:“那…咱們先出去吧,去我屋…”

這種事兒,總不能大庭廣眾之下昭然於眾吧。

關銀屏提出了最可行的方法。

哪曾想,張星彩連連搖頭。

“不行…”

“怎麼了?”關銀屏連忙反問。

“我…我…”張星彩面靨緋紅,踟躕了半天,還是張口道:“我…我…太多了,一旦站起來,怕就露出來了!”

啊!

關銀屏一怔,這就尷尬了。

要知道,古代壓根就沒有內褲這玩意,無論是褲子還是裙子下面那都是鏤空的,隻有外衣中一小層格擋。

也就是說,張星彩一旦站起,很有可能…就有血滴落在竹席了。

這…

關銀屏犯難了。

張星彩更是難為情。

方才還昏昏欲睡的她,現在…倒成了熱鍋的螞蟻。

她無辜的望向關銀屏…像是向她求救。

“如果…如果我還有那個就…就好了!”關銀屏小聲嘀咕一句…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張星彩連忙壓低聲音問:“哪個呀?”

關銀屏沒有回答,隻是無奈的把眼眸轉向關麟的身,正想張口說點什麼。

哪曾想,就在這時…

“寫完了!”

伴隨著一道清脆的聲音,關麟豁然起身,因為跪坐的太久,他還伸了個懶腰…

而伸腰的功夫,他才發現腿都麻了,連連跺腳…以此緩解這酸麻感。

而他這句“寫完了”吟出,一下子把整個正堂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楊儀當先走到他的面前…

他看到,關麟身前的竹簡,整整兩套…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篆體小字。

關麟一邊跺腳,一邊活動手腕,一邊搓手,心裡卻琢磨著。

也就隻能大致寫一下,五股派係…單單靠寫的,能寫得清楚嘛!

其實,諸葛亮這一道題,關麟回答了三次。

提出了“、中、下”三個方案…

之所以如此,他是想起下午時,黃承彥故弄玄虛說什麼“天、地、人”三書,簡直吊足了關麟的胃口。

索性…關麟有樣學樣,也寫個“、中、下”…

其實,簡單點就是保守、常規…或者暴力一些的手段。

五股派係製衡起來…就這麼一回事兒!

至於,崩不崩,關麟就不知道了,他隻管寫。

當然…關麟知道,劉備在這五股派係之間玩製衡…是徹底玩崩了的。

但關麟不知道的是,他這一番闡述,能不能讓諸葛亮有些全新的思路…

至少,諸葛亮所在的荊州派能有所行動!

當然了,諸葛亮是聰明人,許多話,關麟也沒有寫透…點到即可,具體怎麼操作…讓諸葛亮去權衡吧?

甚至,關麟還琢磨著。

彆最後製衡又玩崩了,讓我去背鍋!

“走了啊…”

關麟環視了一圈周遭,揚了揚手,他也委實是困了,好久沒有這麼費腦子了,得回去好好補補。

聽到關麟說“走了”,張星彩還有些慶幸,她巴不得趕快散了呢?

這樣…至少讓她能不那麼難為情。

隻是…

關麟要走,關羽卻不乾了,他一把攔住。

那低沉且厚重的聲音再度傳出。

“雲旗,前面兩道題,不再多補充一下麼?”

言外之意就是…

爹責罵了你一番,你知道好好答第三題了,可前兩道你還是敷衍著的!

現在補補還不晚!

彆到時候,讓孔明看到如此敷衍的兩道題,成何體統?

特彆…是第一道。

哪怕現在想想關麟那第一道題的答案,關羽還是一肚子氣。

隻是…

面對關羽的提議,關麟一攤手,直接迎關羽的目光。

“父親覺得孩兒答的不好,那父親去答好了!反正…孩兒已經答完了…要回去睡覺了,回見!”

說著話,關麟已經走出去了。

“站住!”關羽一聲冷喝。

關麟的本事一如既往,隻要他說話,關羽一定會震怒。

關麟無奈的轉身。

“老爹?又咋啦?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關羽的聲音再度傳出,他還是揪著那第一道題不放。

“你第一道題答得是什麼?什麼叫湊不出就不湊?什麼叫老老實實的在家睡大覺?什麼叫根本沒必要湊,今夜,你這答案不說清楚,彆想走!”

關羽來勁兒了。

他那碗口大的拳頭橫在了關麟的面前。

這答卷…事關這小子的前程,他不能讓這小子毀在這第一道題。

隻是…

關麟的回答依舊雲淡風輕。

“這有什麼需要說清楚的,就是字面的意思啊!”

“湊不出就不湊唄…曹仁馬就涼了,曹操很快也就會回襄樊,這還湊個毛毛蟲?”

“壓根就不用湊!”

“老爹跟諸葛軍師都是杞人憂天!”

比起關羽那冷冽的話,那暴力的拳頭。

關麟則是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損人”、最“囂張”的話語!

隻是…他的話方一脫口。

此間正堂,頃刻間,嘩然一片!

此謂,語不驚人死不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