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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伯,這是我大哥燕歸南,藏劍山莊少莊主,是那中毒之人。”楚臨淵道。

燕歸南面有青灰之色,目不能視,他隨著聲音轉了過去。

“辛苦前輩了。”他道。

“藏劍山莊,你是燕離恨的兒子?”楚幽眼睛微眯。

“你也認識我爹?”回的是一旁的燕慕笙,語氣一如既往地帶著傲慢。

“前輩,這是小妹燕慕笙,失禮了。”燕歸南無奈道,實在是家裡太縱著她了,才養成了這幅目中無人的模樣。

燕歸南,燕慕笙……

他低笑一聲。

剛才還沒注意,這女子和南笙細看模樣有些許相似,卻仿佛一件劣質的仿品,處處透著粗糙,礙眼至極。

“燕歸南,燕慕笙,他倒是癡情得很。這麼多年了,還是像個跳梁小醜,可笑至極!”

燕歸南雙眼蒙著白布,神情微變。

他自然清楚他話裡的深意,事實上他家中的那些混事也不是什麼秘密。

他爹愛慕當年的第一美人南笙,為她甚至鬨到要出家為僧,可惜流水有意,落花無情,他爹心灰意冷後,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他娘。

他爹對他娘毫無情意,娶了他娘後,又眷養女人無數,據說這些女人或多或少都和那位有相似之處。

他娘每日以淚洗面,早早去世了。

外人都說他癡情,可在燕歸南看來,他卻是最無情的那個。

“前輩,你和我爹如果有什麼恩怨,可以當面找他,我做兒子不好置喙什麼?”他淡淡地道。

燕慕笙卻是怒極,從小她爹最疼愛的人便是她,被人當面詆毀,還是提及她最不願承認的事。

從小她就被拿來和南笙做對比,一直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她爹也是因為她與那女人有些許相似,才給了她更多寵愛。

可是憑什麼。

“你才是跳梁小醜,那老女人如今定是又老又醜,站在我爹眼前,我爹都懶得正眼瞧她。”她雙眼冒火,不離手的鞭子抽了過去,破空聲襲來。

楚幽笑了,隻片刻,笑容斂去,隻手接住長鞭,誰也沒料到他會忽然動了,一晃眼他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看她仿佛如一死物,“你找死。”

“你放開我,救命,大哥救我。”那淩冽的殺意實讓人遍體生寒,燕慕笙滿眼驚慌。

“前輩,小妹口不擇言,你饒她一回。”燕歸南眼睛看不見,急得差點從床上跌了下來。

江婉情趕緊過來扶他。

楚臨淵雖然也惱燕慕笙,但畢竟不可能看著她在自己眼前出事。

“師伯,住手,我娘肯定不希望有人在穀裡出事的。”

楚幽瞥了他一眼,將人扔了出去,嫌惡地用毛巾擦手,像是沾了什麼臟東西。

燕慕笙癱軟在地,捂著脖子劇烈咳嗽著,臉漲得通紅,滿眼驚恐,嗚嗚哭個不停,哪裡還有絲毫平日的囂張勁兒。

室內氣氛有些壓抑,江婉情扶著燕歸南,藏在陰影裡的嘴角微微勾起。

她在這男人身上聞到了同類的氣息,這般殘忍、嗜血、暴虐,比之魔教中人也不遑多讓。

這男人雖說歲數大了些,但容貌卻比在場之人更甚一籌。

歲月對他極為寬容,在他身上幾乎找不到太多流逝的痕跡。

她下意識舔了舔唇角,與這樣的男人春風一度,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楚幽離開後,楚臨淵道:“抱歉燕姑娘,我這位師伯脾氣不大好,除了我娘誰也勸不住他。那位是他的心上人,聽不得彆人說她壞話,所以還請今後慎言。

“若不是我爹不在,我娘也不會請他出手,大哥的毒除了我爹,也就隻有我師伯才能解了。”

“二弟,不用道歉,此事與你無關,是小妹口不擇言,我會訓斥她的。”燕歸南搖了搖頭。

“怎麼喜歡那位的人都這麼偏激,當真有那麼大的魅力不成。”魏荀亦皺眉道。

說實話,他原本對過去這位昔日的第一美人沒什麼太大的感覺,畢竟隻是道聽途說,不曾親眼見過,可現在卻很是不喜,惹得這麼多男人為她發狂,當真是紅顏禍水。

“荀弟,慎言。”燕歸南看了他一眼。

眾人便離開了他的房間,燕歸南獨獨留下了燕慕笙,不一會燕慕笙便哭著跑了出來。

“我去看看她。”江婉情放下手中的活追了出去。

燕慕笙正對著外面那些花兒肆意抽打,她表情有些扭曲,嘴裡罵著難聽的話。

“慕笙,你沒事吧!”江婉情擔憂道。

“滾,都給我滾。”她尖叫道,那隨意揮舞的鞭風甚至不小心掃到了江婉情身上,女人神情有一瞬間的陰鷙,不過很快被她隱去。

她遠離了稍許,等她發泄完畢,情緒穩定後,這才上前,“慕笙,你沒事吧!他們確實有些太過分了,無論如何都不該動手的,你脖子都青紫了,看著叫人心疼。”她目露擔憂。

“我不會這麼算了的。”她銀牙一咬,憤恨道。

“你有沒有覺得楚臨淵那師伯像是魔教中人。”

燕慕笙咬牙,“你說得對,他們肯定都是魔教餘孽,等出穀我就讓我爹帶人平了這地方。”

“我也隻是猜測,說不定是我多想了。不過你這段時間,最好還是不要和他們起衝突為好,我怕你會受到傷害,那人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你動手,怕也是無所顧忌。”

她冷哼一聲,“我會怕他。”

氣勢倒是弱了許多,藏著幾分底氣不足。從小到大,她頭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威脅,如果沒有楚臨淵阻攔,那個人真的會掐死她的。

廊道間的燈火點燃,給了黑夜一點光明。

一陣風吹過,左邊的窗戶被吹開了,一個黑色的身影躍入,如幽靈一般出現在她身後。

“正門在這不走,偏偏要走窗戶,你是不是有病?”她面前的熏香嫋嫋。

“你今早可沒告訴我那人是燕離恨的兒子。”他委屈道。

“燕離恨,那是誰?哦,他的兒子又怎樣?都這麼多年了,我都不記得這人了,你竟然還把他放在心上呢!”

她回過頭,似有明悟,一雙水眸上下打量他一遍,“我知道了,他才是你的真愛吧!難怪你對他這般念念不忘,不若我退出,成全你們好了。”

“你不把我氣死不甘心是嗎?”他牙齒咬的嘎吱作響。

“我哪氣你了,還是我哪裡說得不對。”

“你昨日還將我扔給彆人!”他那模樣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

簡直怨氣衝天。

也是,任誰在冷水裡泡了一宿,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哪是將你扔給彆人,”南笙手指撫過他的臉頰,笑道,“想得倒是美,那是替你六根清淨的。”

“唔!”

他有些氣急敗壞地吻她的唇,南笙身體向後微仰,回應著他的吻,雙腿隻能纏住了他的腰身。

……

忽得,他身形一滯,氣息都開始不暢了。

“呀,忘了告訴你,我今早月事來了呢!”她幽幽笑道,小拇指還勾了下他的喉結。

那雙紅得滴血的雙眸惡狠狠地盯著她,又凶又委屈。

“你故意的!”

“明明是自己定力不夠,怎好意思凶我?”她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模樣。

楚幽氣惱地捶了下牆壁,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一口,“你給我等著。”

門碰得一聲被踢開,男人如風一般竄了出去,噗通一聲,落在了院落外冰冷的湖中。

南笙穿過長廊,懶懶倚在欄杆上,看著泡在湖中的人,低笑了出聲。

“湖裡水冷,彆泡太久,要不要我幫你啊!”她舔了下唇,笑得如妖似媚。

今夜星光閃爍,圓月高懸,她身上披了一層月輝,更像是吸人精魄的妖精。

“彆說話!”楚幽閉緊雙眸,恨恨捶了一下水面,周身漸起不小的水花。

“嘖,狗東西這就受不了了。”南笙輕嘖了一聲,眼底滿是揶揄的神采。

……

南笙把屋子內的小火爐生了起來,看他脫下濕衣裳,換上了乾爽的衣裳,一頭如瀑的青絲濕噠噠的落在身後,男人周身氣息有些壓抑,看來是真惹狠了。

“怎的,還生我氣呢!”南笙順勢坐在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手指穿過了他濕漉漉的頭發。

“涼。”他撥了下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沒生氣,就是有些難受。”

“還要不要我幫你?”

“我忍忍就好。”他下巴在她額頭蹭了蹭,“肚子會疼嗎?”

“還好,不疼。”

大手在她小腹上輕輕按揉著,一股暖流自他手中緩緩淌出。

“我記得你過去會疼的。”她曾經中過寒毒,一來月事就疼得厲害。

“早調理好了。”她回道。

落在他小腹上的手的力道忽然收緊了幾分,唇動了動,終是忍下了。

他不敢問她過去二十年的生活,他怕會壓抑不住自己的嫉妒。

南笙打了個嗬欠,半眯著眼,睡意朦朧。

楚幽低頭一瞧,見她有了困意,“困了?”

“嗯!”她低低應道。

“睡吧!我看著你。”

等南笙睡了後,他躡手躡腳出了房門,向藥室而去。楚幽前幾日就發現了這處藥室,蠟燭將內室照得通明,藥室十分大,乾淨整潔,纖塵不染。

他舉著燈,昏黃的燈光映入,再一一點燃藥室內的燭火,瞬間燈火通明。

藥室分裡外兩間,外間放置著一排排藥架,常見的,不常見的藥材在這裡都能找到,裡間則是配藥間。

牆上掛著的都是南笙的畫像,各色體態,或站或坐或臥,落筆精細,神態極妍,極儘琢磨。用筆的習慣可以看出一人所畫,他在這些畫像之前站了許久,而後轉身去了配藥間。

一刻鐘後,藥室的燈儘數熄滅。

清淡的藥香,溫熱的大掌掠過她的額頭。

“乖乖,把藥吃了再睡。”他低聲哄道。

南笙輕唔了一聲,睡意朦朧間看見了一襲月白色的身影,那通身藥香實在太過熟悉了。

“阿衍,幾時了。”她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聲。

床幔拂動,他站在床邊,陰影遮住了半張臉,濃墨的眼眸斂不去的晦暗,指骨差點捏碎。

“剛過戌時,先把藥吃了。”他掩去眼底的情緒,把幾粒黑色小藥丸抵入她口中。

南笙下意識咽下後,舌尖處還殘留著淡淡的甜味,她意識清明了些許,眸子半張半合,問他:“什麼藥?”

“益氣補血的,對你身體有好處。”

……

她嗯了一聲,眼皮微耷拉,又閉眼睡了過去。

男人坐在床邊良久,手指摩挲著她的唇,眼底濃烈的占有欲幾乎壓抑不住。

明滅的燭光下,他整個身影卻被黑暗包裹,如同淬了毒一般。

滔天的嫉恨無處發泄,他死死捂住失序的心臟,忍耐著想要撕碎一切的衝動。

楚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