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霍千杉將時玥抱起, 發現她渾身高熱，意識已經不清醒。
他沒驚動霍老，回房拿了車鑰匙和外套。
老管家還在一樓, 看到霍千杉抱著人下來, 便熟門熟路拿來退熱貼往時玥額頭上輕輕一按，臨出門前他還給霍千杉塞保溫瓶, 說她可能會口渴想喝水。
顯然, 她之前也常常在大半夜生病, 老管家已經習慣了。
霍家有家庭醫生，但是這兩天正好請蜜月假不在。
離霍家最近的三甲醫院要三十分鐘, 之前時玥的身體就不太好，為了方便看病，霍老就投資了一家私人醫院, 去到隻要十分鐘，倒也方便。
被放到車上時, 時玥微微清醒過來，她用力抓著霍千杉的衣角不放。
眼神沒有聚焦, 眼眶通紅，也不知道是難受還是其他緣故, 眼淚掉個不停。
“小叔咳咳……”
霍千杉將她滾燙的手攥住, 低聲道, “先鬆手，我送你去醫院，很快就不難受了。”
“咳咳、不去……”
霍千杉被那小貓似的聲音喊得心臟發疼。
他是很想抱著她，安撫她，可是最終隻是用力將她的手掰開，給她扣上安全帶, 沙啞的嗓音用儘前三十年所有的溫柔，“乖，很快就好了。”
霍千杉將車門關上，繞到駕駛座。
一路上將車開得飛快。
靈康醫院的急診，也不是第一次接這位霍家的掌上明珠。
全院從醫生到護士，大概都聽說過她的傳說，畢竟這裡本來隻是一家快要撐不下去的小醫院，後來有了霍家的投資，專家的坐鎮，天價醫療器械，要什麼有什麼，還造福了這一帶的居民。
這回她的情況還挺嚴重的，都肺部感染了。
不過陪診的男人看起來太嚇人，所有醫護人員見到他都是大氣不敢出。
——
翌日早上，霍老和霍天澤才聽到消息來醫院。
他們怕吵到病房裡的人，開門也是放輕力度。
不過哪怕是這樣，霍千杉也被驚動，他本來趴在床上，聽到聲響驀地抬頭看向門口。
見是熟人，黑眸裡警惕才消散。
“玥玥怎麼樣了？”霍老走進來，忽然目光釘在霍千杉手上。
霍天澤也看去，“小叔，你……”
孤男寡女，還手牽著手，成何體統。
霍千杉垂眸看向手掌心裡那團軟綿，才想起自己還抓著她的手。
確切的說，是她昨晚出於不安，一直拽著他不放。旁邊安排了一張陪護的床，他本來可以得到很好的休息，結果卻不忍心拂開她的手。
他在床邊趴著睡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地，最後就變成他握著她的手了。
“還要住院幾天觀察一下。”霍千杉神色淡淡鬆開那隻手，起身活動一下僵硬的肩頸，“我還要回局裡，先走了。”
他沒有對自己的行為多做解釋，一副坦蕩蕩的模樣，霍老自然也不會多想。
他相信自己的小兒子，正直，死板，跟鋼鐵似的。
“那事查清楚記得跟我說。”霍老囑咐。
“知道。”丟下兩個字，霍千杉掃一眼床上昏睡的人，才轉身走出去。
霍老走到床邊，伸手在時玥額頭上探一下，瞥到霍天澤心不在焉的神態，他說道，“昨晚就該去看醫生，千杉不了解玥玥的身體情況，你還會不了解？”
“老爺子，您也沒強製她來醫院檢查……”霍天澤提醒。
“哦，是我的錯，行了？”霍老低哼。
霍天澤：“……”
見霍老的臉色越來越沉冷，他唯有開口，“爺爺，是我的錯，她掉泳池，她肺部感染，發燒咳嗽，都是因為我沒照顧好她。”
霍老：“知道就好。”
霍天澤：“……”
他巧妙地轉移話題，“小叔和玥玥最近關係挺好的。”
霍老嗬嗬一笑，臉上沒有笑意，“那還不是因為有人不負責任，說好要去接玥玥，結果也不見人影，差點讓玥玥遭遇危險。”
“……”霍天澤本來想提醒老爺子小叔可能動情，誰想到最後刀子還是接連紮到他身上。
霍老：“你小叔給玥玥請保鏢，還親自保護她，你說說你都乾了什麼？”
“……”
“就去一次派對而已，要不是有你小叔在，我怕你和玥玥都不能安好地回來。”
“……”
“你和白家那姑娘，斷了吧。”
“……”
“我看你的眼睛還是得擦亮一點。”霍老意有所指地說這麼一句，也沒看他。
霍天澤莫名焦慮，心思更加沉重，“我會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你問就問，彆乾擾你小叔查案就行。”
“老爺子，我知道怎麼做。”霍天澤昨晚也沒乾等著。
將所有可疑的人排除後，似乎就隻剩下……白家那邊。
——
時玥醒來時感覺身體還發熱，但是沒昨晚那麼難受了。
病房裡除了她這個病號，就隻有站在窗邊打電話的霍天澤。
她環視一圈，慢慢爬起來，走進衛生間門。
霍天澤轉身看來，皺眉問，“你乾什麼？醒來就先把早餐吃了。”
“……”時玥遏製著把拖鞋朝他的臉扔過去的衝動，虛弱道，“霍大哥，我上廁所。”
霍天澤：“……去吧。”
卻不想，霍天澤見她腦袋低垂，還以為她在難過。
生病的人，總歸會敏.感和脆弱一點。
而且她這次生病，是因為掉進泳池，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他沒看好她。
自我pua之後，他繼續說，“老爺子呆了一上午，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我今天都會在這裡陪你。”
“嗯。”時玥頭也不回應一聲，將門關上。
太急了。
時玥再出來，霍天澤竟然好心地給她攤開床上桌，將保溫盒裡的粥和小菜一一擺好。
他動作雖然有點笨拙，神情也很不屑，但是好歹嘴裡沒說什麼毒舌的話。
時玥安靜吃著東西，時不時弱弱地咳嗽一聲，霍天澤在一旁坐著，眼神有些恍惚，感覺空氣中難聞的消毒水也不是那麼令人難受了。
他和柯時玥，似乎很少能這樣單獨地相對而坐。
他以前見到她，沒有一句好話，因為她總能在他雷點上蹦迪。
“柯時玥，你腦子裡到底怎麼想的？”他忽然問。
“嗯？”她抬頭看來。
霍天澤望著那雙亮如星辰的眼眸，心想她最近好像沒那麼陰鬱了，半晌他才緩下語氣問，“小叔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
“霍大哥指的是？”
“……有沒有跟你說過奇怪的話？或者有奇怪的舉動？”
霍天澤問完後，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
她沉默一會兒，像是在思考，隨即一開口就是爆炸性的話——
“小叔問我是不是在勾.引他……”
她話音還沒落下，霍天澤就倏地起身，“什麼？！”
小叔會說這樣的話？！
可是面前的女生眼神乾乾淨淨的，也沒有任何說謊的跡象……而且，誰會拿這種話來開玩笑？
“他還說什麼了？”霍天澤都沒發現自己好像在審問隨時會被野男人勾走的妻子，勃然大怒卻還得耐著心思問話。
時玥搖頭，“沒有了。”
霍天澤剛緩一口氣，又聽到她說，“小叔抱我。”
“抱你？！”
比剛才更激動的聲音。
霍天澤彎腰抓住她胳膊，追問，“他為什麼抱你？還對你做什麼了？”
時玥幾乎被他拎起來，差點把粥給打翻。
就在這時，一道穩重有威嚴的嗓音自門口傳來。
“想知道的話，你可以來問我。”
隨後霍天澤感覺背後陰影襲來，他手腕一疼，不得不放開時玥。
他微微退開，收斂心神，看著霍千杉正握著女生的手，察看著那微紅的皮膚。
他冷冷看一眼霍天澤，才鬆開女生的手，彎腰把移動桌擺整齊。
霍千杉的動作自然且算得上溫柔，跟霍天澤剛才一對比，高下立見。
霍天澤明顯看到女生看他的眼神從錯愕到專注，澄澈的眸子隱隱有亮光。
他很清楚，那是心動的訊號。
可能她自己還沒有察覺。
但相信過不了多久，小叔的攻勢不減的話，她很快就會淪陷，就像那些淪陷在他身上的女人那樣。
“小叔，所以是怎麼回事？”霍天澤幾乎是咬牙切齒問出來。
霍千杉聞言，俯視著女生無辜而憔悴的臉，“就像她說的那樣。”
“……”時玥眨眼，她沒說謊，但是有點慌。
此時此刻，她也有些琢磨不清霍千杉的情緒。
霍天澤楊著僵硬的嘴角，提醒道，“玥玥是我未婚妻，小叔這樣不太好。”
霍千杉這才正眼看他，“你和彆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還記得婚約的事情？”
“滾床單”三個字被他轉換了一下，免得臟了女生的耳朵。
霍天澤惱羞成怒，“那也跟你無關。”
霍千杉冷冷扯著唇角，嗓音忽然慢下來，每一個字仿佛都帶著一絲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壓迫感，“你姓霍，我是你長輩，你說有沒有關？”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時玥的腦袋一下子看左，一下子看右，幾次想要開口，也沒能插上話。
“喝你粥。”霍千杉扔下一句，大掌扣在霍天澤身上，將他往外拽。
霍天澤驚訝地發現，自己毫無反抗之力，隻能踉蹌被他拖出去！
上一次被小叔揍，是什麼時候來著？
時玥探著脖子往外看，因為情緒激動，咳嗽也加劇。
她拍著胸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毫無意外，如果兩人打起來，肯定是霍天澤要吃拳頭！
再走進來的是戚默，他將門帶好，就聽到時玥關心地問，“霍大哥呢？”
戚默一直守在門口，自然看到那兩叔侄的情況，他搖搖頭，“沒關係，很和諧。”
時玥：“？”
戚默安慰道，“彆擔心，三爺不是野蠻人，肯定不會揍人。”
就輕輕碰兩下肩膀，不會有事的。
“哦……”
時玥歎息，繼續喝粥。
戚默：“……”忽然不知道她是在擔心，還是失望？
好複雜，豪門好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