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一場戲(1 / 1)

柳望雪在大學的時候,受導演係學長的邀請,幫他寫了一個微電影的劇本,還基本跟了拍攝全程。

但這也隻是學長一時興起,算是拉人一起搭班子玩票,後面製作完成拿去參賽,也沒獲什麼獎。

後來進了盛海娛樂,因為唐鬆和的有意刁難,柳望雪也沒有跟組的機會。

很多情況她都是聽同期的新人或者一些前輩說的,現在回想,還能記起不少。

一般來說,跟組編劇分為兩種,一種是根據拍攝需求更改劇本。

所謂“拍攝需求”則是來自多方面的,比如演員檔期調整,需要提前殺青;由於劇組資金問題,室內戲改外景;關係戶的加戲改戲;劇本上的場景無法實現;廣告植入;特效、化妝、美術等等等等……

這些都需要跟組編劇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臨時調整。

第二種,則是在劇組負責寫未完成的劇本。

比如有些劇組開機的時候,隻定稿了前幾集的劇本,剩下的怎麼辦,前面拍著後面寫著唄。

柳望雪記得同期的一個新人跟組做的就是這第二種工作,去橫店三個月,暴瘦十斤。回來之後整個人就跟劫後餘生一般,跟她倒了一整天的苦水。

通常情況下,第一種跟組編劇的工作相對而言沒有那麼繁重,還能有不少閒暇時間。工作之餘可以去片場看拍攝,還能去周圍逛一逛。

有時候劇組經費緊張,還會被拉去客串。

無論是哪一種,柳望雪記得他們回來之後都有共同的體會和感慨。

柳望雪記得有個人說過:“做編劇的,如果能去拍攝現場就一定要去,越早去幫助越大,而且一定要沉下心把自己泡在拍攝現場泡一段時間,沉浸式地直觀地體驗你的劇本從文字轉化成影像的全過程。而在這個過程中,你可能會感受到,你的創作理念在被重塑。”

也有個人說:“我老師說的果然沒錯,能讓一個編劇最有效最快速的成長的方法,就是把他丟到拍攝現場。如果他能應付得了劇組各路人馬的要求,那麼無論是在技術層面還是在心理層面,他都會比之前有一個質的飛躍。”

還有人說:“如果有機會能參與大製作的影視項目,一定要緊緊抓住,因為那將會是非常珍貴的體驗,在這個過程中你所體會到的任何一種情感,都會被放大很多倍。”

第一天跟拍下來,這些話不斷地在柳望雪的腦子裡重複播放,她很慶幸,自己沒有拒絕杜雲襄的要求。如果她堅持不跟組,這些東西她可能永遠沒有辦法體會到。

柳望雪也理解了那些同事從片場回來跟她倒完苦水後所說的感受:“跟組這份工作給我留下的最深刻的記憶,既不是吃苦受氣,也不是積累到了人脈,而是每次打板開拍後,安靜的現場裡,各組人員各司其職,我通過監視器看到演員、導演和其他人共同創造的場景,這才是最美妙的體驗。”

然而,這一天的拍攝結束,擁有美妙體驗的仿佛隻有柳望雪和陶家村的村民。

柳望雪這邊就不用說了,算是職業道路中某種形式的升華。

而陶家村的村民,是茶餘飯後又多了一項談資。

今天上午開拍的第一場戲就是飯桌上“重男輕女”的衝突戲。

起因是女主在自己做漢服的過程中意識到自己在專業知識方面的欠缺,於是想回高中複讀考大學,學服裝設計,從而回家來和父母商談。

可父母不支持,覺得她是在浪費時間和金錢學些沒用的東西,讓她趕緊回市裡,在表姑家的花店踏踏實實地工作掙錢,同時貼補家裡。

女主原本還想再和父母好好說說,中午上高一的弟弟放學回來了,進門第一句話就是跟家裡要錢買某品牌新款的運動鞋,說班裡同學都穿了。

當媽的一聽一千多塊,嚇了一跳,當即就拒絕了。可弟弟一直鬨騰著要買,一家人午飯都吃不安生。

最後沒辦法了,當媽的就開口讓女主掏錢給弟弟買。

女主當然不願意,她工作的這幾個月弟弟時不時就跟她要零花錢,她都給了,但買鞋是一大筆支出,她現在連買布料的錢都快不夠了。

緊接著當爸的和爺奶都向她施壓,說了些重男輕女的話。

這些話女主從小聽到大,以前聽也就聽了,也是這麼做的,但是今天她卻覺得這些話格外刺耳,撂下筷子就反駁了幾句。

一場矛盾就此爆發,當媽的氣上心頭,直接去翻了女主的包,把她錢包裡的現金都拿出來給了弟弟,同時也沒收了她的銀行卡。

女主爭奪未果,反被指責不孝,一氣之下奪門而出,之後很多年都沒有再回來過。

荊禹鈞把激烈的家庭衝突放在開機後的第一場,是希望倪嘉能夠迅速地理解人物,進入情緒。

荊禹鈞對新人演員的態度,好的壞的五五開。

如果碰到有靈氣的新人,他願意花時間磨一磨,如果一個新人能在他手裡磨出一個角色,那麼這個人以後的演藝道路就會順暢很多。

因此,荊禹鈞在業內也有一個“新人試金石”的稱號。可他又過於嚴厲,也會有黑子叫他“磨刀石”,說他把自家giegie好好的一把刀生生給磨斷了。

《月出春澗》這部劇時間緊,任務重,荊禹鈞原本不想把時間花在調教新人方面,偏向選有經驗的談心做女主,奈何談心不爭氣。

於是,他隻好用這種方法,期望倪嘉可以速成。

倪嘉本身就是一個演技很有靈氣的小姑娘,應該說筠溪娛樂簽的人,本身資質就不差,又有那麼嚴格的培訓課程打底,大家都覺得她應該能勝任。

也確實,她的表現放到現在的圈子裡,基本能吊打一眾小花了。

但荊禹鈞這個人最喜歡乾的事兒就是精益求精,再者這部劇是要送國家台的,他就更不能放鬆哪怕一丁點的要求。

他眼睛盯著監視器,在心裡歎氣:“還是得花點時間打磨打磨。”

結果就是,開機的第一場戲,從上午拍到了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