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的事，老李都沒有跟李虞通氣，李虞原本想等保研名額拿到了再跟老李說的，結果這陰差陽錯的。

既然要出國兩三個月，肯定是要跟導師那邊請假的。

而老李又想讓他去留學，李虞都已經答應周老師做他的研究生了，也要趁此機會說明一下的。

他想著想著又要鑽牛角尖了，都不知道要怎麼開這個口，於是一拖就拖到了該去海市遞簽的時候。

見到文熙之後，李虞跟文熙說了這個小煩惱。

文熙的建議是，根本不用糾結：“直接先跟你老師道歉然後說明白就行。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為你好為你著想的老師，他根本不會生氣，還會真誠地為你感到高興並且祝福你；

相反，如果他真的因此而生氣了，就說明他這個人沒有什麼肚量，不是什麼良師。

你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看清他的真面目，反正他也沒有權力卡你畢業，大不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不相往來。”

李虞聽完文熙的話後立馬就說：“不會的，周老師不是這樣的人，他是個很好的老師！”

文熙就笑他：“那你還擔心什麼呢？”

遞簽回來之後的第二天，李虞就去了周老師的辦公室，先跟他說了請假的事。

周老師一聽，心想，李虞不愧是他看好的學生。之前他一直為這個孩子感到可惜，因為他總是由於性格的原因錯失機會。

這學期開學，周老師發現李虞變了，他和彆的老師聊天的時候還感慨：“金子總算發光了。”

有位老師打趣說：“聽說還一夜之間成了你們係的“係寶”，你可以去看看，那群小姑娘在校園論壇裡為他蓋了多少樓。”

還有位老師說：“我可聽說了啊，研究生院有兩位老師已經放出話了，要跟你搶人，你可得看緊了，彆讓人挖了牆角。”

周老師非常自信：“我帶出來的學生心還是向著我的，他們要是不信，儘管來試試，看看能不能挖走。”

周老師聽李虞把話說完，目光裡滿是欣慰和欣賞，二話不說就給批了假，囑咐他：“機會非常難得，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同時這也是一個非常好的宣傳咱們國家傳統文化的機會，好好乾，讓他們都看看什麼是東方大國的頂級審美。”

周老師聽辦公室裡的其他老師吐槽過，有時候某些國外大牌的設計也會添加Z式元素，但是成品過於辣眼睛。那些網上流傳的照片他也看了，說“討好”，他不信，他覺得是醜化，而且是拙劣的醜化。

周老師的話，直接把這件事上升到了一個高度，李虞這才猛然意識到，他去做的不僅僅是份工作那麼簡單。

心都沉重了。

李虞鄭重地點頭：“老師，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乾的。”

聊了幾句之後，周老師又跟李虞說了說畢業設計的事。

畢竟他這次請假一走，少說兩三個月，也不知道那邊工作強度大不大，孩子能不能扛住壓力，兩邊兼顧。

如果不能，那必定是要先以工作為主，回來之後學期也基本接近尾聲了，再往後時間上就比較緊促了。

“對了，”周老師突然想起，“還有考研報名的事，預報名在這個月月底，正式報名到下個月25號結束，你千萬不要隻顧著忙工作把這件事忘了啊。”

沒想到周老師主動提及了這件事，李虞把來之前想好的措辭，又在心裡複盤了一遍。

然而在周老師眼裡卻被解讀成了猶豫，他笑著問：“怎麼，真有彆的老師聯係你啦？”

李虞沒聽明白，什麼其他老師？

周老師掃了一眼辦公室裡的其他幾位，問：“到底是誰挖我牆角了？報上名來，咱們都是文明人，我保證絕對不動手。”

這話一出，激起了“民憤”，老師也是有叛逆心的，紛紛開起了玩笑。

一位男老師親切地叫他“小魚”：“看清楚沒有？周老師是一個多麼愛無中生有的人，所以要不你考慮考慮來我這兒吧。”

一位女老師直接喊他“係寶”：“還是來我這比較好，你師哥師姐都特彆喜歡你，特彆希望你能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

李虞紅著臉，不知所措，在周老師的維護聲裡，倉促地說：“我，其實，我爸，他想讓我去留學……”

那位男老師聽了直接笑開了：“哎喲，這下好了，不用咱們挖了，牆角自己跑了——”

周老師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展開，屬實有些突然。

一看李虞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孩心是因為已經答應了做自己的學生，心裡經過了一番糾結。

周老師不管同事了，對李虞笑笑以安他的心，語氣溫和：“這是好事啊，有這個條件和機會，就要多出去走走看看，有什麼可糾結的。”

周老師說了一連串鼓勵的話，還幫他分析了國外的學科優勢，然後問他：“學校選好了嗎？準備去哪個國家？”

李虞搖搖頭：“還沒想好，文熙姐他們建議我去Y國，因為正好要去工作嘛，到時候環境也都熟悉了。”

杜雲凱從文熙那裡聽說了李虞打算留學的事，也特地給他打了電話，說了一些建議，還讓他有空的時候，先去目標大學裡看看，然後再做決定。

文熙也幫他向Zerlina打聽了，Zerlina還說，等李虞去了可以為他做導遊。

“Y國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周老師說，“我當年也是在那裡留學的。”

李虞知道，學校網站上教師簡介裡都有寫的。

周老師笑著說：“如果你選了我的母校，一定要來找我寫推薦信呐。”

李虞如釋重負，心中帶著小雀躍跟周老師告彆，走出辦公室的腳步都是輕快的。

正在下樓的時候，突然被身後的人叫住。

是傅壘。

李虞來辦公室找周老師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那位男老師身邊了，好像是問問題，問完了之後又磨磨蹭蹭地不肯走，聽完了全程。

李虞對這位同班同學的觀感一直都不太好，尤其是這個學期開始之後。

他轉回頭看到傅壘這張臉，不想搭理，沒說話，繼續下樓。

傅壘幾步跨下來，追上李虞和他並肩走著：“你要去留學？”

出於禮貌，李虞想想還是回了一個“嗯”。

“還是去Y國呢？”傅壘一隻手背在身後，掐著指尖，繼續問。

李虞捕捉到他話裡微妙的語氣，站定之後看著他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隨便聊聊嘛。”傅壘抬起手，捏住李虞肩頭的布料，抖了抖，“你這件T恤是在學校後面的夜市買的吧？二十塊還是三十塊？”

李虞打掉他的手，後退一步，眼神充滿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