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番外八(1 / 1)

瑛瑛入懷 妙玉子 5747 字 1個月前

太子李致,是中宮嫡出的真龍血脈。六歲那年被立為太子後便遷居東宮,由少師和太傅親自教授帝王之術,逢年過節才會進宮與母後共度一宴。

可以說,李致的前半生是荒垠又冰冷的。除了數也數不儘的文書與奏章外,便是老師嘴裡的弄權心術、帝王心氣。

八歲那年他便入了禦書房,被父皇抱在懷裡共同批閱奏章,因永明帝膝下隻有這一個嫡子,也沒有想過要把皇位傳給彆人,所以永明帝從不避諱李致。

包括他忌憚世家、打壓世家、毀滅世家的那些手段,統統都沒有避諱李致。

所以李致的人生還有一半是陰暗無情的。他仿佛生來就該是個沒有喜怒哀樂的帝王,接過父皇遞來的千斤重擔後,便該大刀闊斧地挽狂瀾於既倒。

直到他在十八歲生辰時遇上了阿竹。

承恩侯薛懷的名頭滿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父皇也曾當著李致的面讚過薛懷有大能風姿。隻可惜他有些文人的迂腐清高在,不願為父皇所用。

父皇既惱恨著薛懷,又信任著薛懷。便乾脆將一些棘手又耗人心力的活計都交給了他,薛懷次次都把差事辦的十分妥帖,所以在文人一黨裡站穩了腳跟,且隱隱有領頭羊的趨勢。

一開始,李致頻頻登承恩侯的大門,的確是懷揣著幾分要拉攏薛懷的心思。可他清冷孤傲慣了,即便是賞識一個人,也會不動聲色地查清楚他所有的喜好。

薛懷此人,性子內斂又端方,除了父母雙親最在意的便是妻子兒L女,妻子名為徐氏,聽聞是小官家的庶女出身,嫁給薛懷後夫妻兩人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他的嫡長女名為薛竹,聽說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人也生的姣美大方。

隻是李致去了幾回承恩侯府,卻都沒有瞧見薛竹。倒是在京郊外的獵場裡遇上了她。

這時的薛竹已嫁給了徐如安為妻,並鬨出了和離一事。李致以為這京城裡的世家貴女大多都是些嬌滴滴的弱女子,連說話聲音大上一些都能將她們嚇得花容失色。

太膽小太怯懦,實在是無趣。

直到他瞧見了在荒無人煙的獵場,駕著馬馳騁著飛奔的薛竹。她穿的衣裳並不名貴,是珍寶閣裡最普通不過的騎裝,可她長發隨風飄動,衣袂飄飄的模樣,卻迷晃了李致的眼。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灑脫的像在田野間自由自在地奔跑的野兔,連頭發絲都漾著自由的味道。

李致記得他在獵場外圍瞧了許久,久到清輝般的月色灑落人間,薛竹也勒起了韁繩,發現在外“偷看”的李致。

兩人四目相對,李致誌得意滿地一笑,隨後便離開了獵場。

這便是他與薛竹的第一次相遇。

第二次相遇是在承恩侯府內,這時的薛竹已大歸回府,李致特意打聽了薛懷的口風,約莫知曉了薛竹與徐如安和離的原因。

原來是徐如安要納妾,薛竹一氣之下便提出了和離一事。瞧著薛懷與他夫人也是全身

心支持女兒L的模樣,李致心裡再度掠起些異樣之感。

他雖貴為太子,卻與京城裡那些好色風流的紈絝不同,他對妖妖冶冶的女子沒有本分興致,反而對灑脫肆性而為的阿竹起了興致。

漸漸地,薛懷與李致也熟絡了不少。李致總是與薛懷說,讓他不要將自己視為太子,隻如親朋好友般自在相處。

薛懷哪裡會真的把李致這番話聽入耳中?他瞥了眼李致,淡淡問他:“太子幾次三番地登承恩侯府大門,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李致見狀便也不再拿喬,而是開門見山地與薛懷說:“本宮想讓薛大人站在本宮這一邊。⑼_[]⑼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薛懷聞言便蹙起了眉頭,他遠離權利旋渦已久,驟然聽得這些拉黨結派的話語,心裡隻覺得無比厭煩。

隻是眼前之人身份尊貴,乃是天潢貴胄,更是永明帝膝下最受寵愛的嫡子,容不得他露出半點不敬的神色來。

“臣一直都對陛下一片忠心,還請殿下明鑒。”薛懷便不急不緩地打官腔道。

一聽得此話,李致便冷著臉說:“薛大人知曉本宮不是想聽這些話。”

忠君一言,忠的是當朝之君,而非東宮太子。李致想要的是個全然為他所用的臣子,若這臣子一味地隻知阿諛奉承,便著實沒有什麼意趣。

他看重薛懷,是因薛懷能在朝堂亂流中明哲保身、立身持正。

薛懷默了許久,這才問李致:“我如何能相信殿下不是那等卸磨殺驢的人?況且若我一心忠君,不摻和任何黨派鬥爭,我們承恩侯府便會屹立不倒。”

“不會。”李致笑著開口,那雙沉沉的眸子裡掠過幾分冷厲之意。

李致假模假樣地偽裝了這麼久,如今終於露出了真面目來。他選擇薛懷的時候便沒有想過給他退路,若是他辨不清明路,承恩侯府的權勢會瞬間化為烏有。

他是未來的帝王,他有本事這樣做。

薛懷沉默不語。

後來還是李致覺得自己不能把薛懷逼得太緊,便給他些許時間考慮,並在離開承恩侯府前撂下一句:“若是本宮與薛大人成為了一家人,興許薛大人便會全身心地信任本宮了。”

這番話砸的薛懷愣在了原地,他倏地意識到李致話裡濃厚的興致是衝著阿竹去的,可阿竹剛剛大歸回府,又是何時入了李致的眼?

薛懷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隻以為李致是要用阿竹威脅他的意思。他自己尚且可以忍下諸多委屈來,可卻不能瞧著妻女被旁人欺負。

當初面對永明帝的威逼利誘,薛懷尚且沒有彎下自己的脊骨。如今更是不可能讓女兒L受人脅迫,氣惱之下,薛懷甚至起了要棄掉京城富貴的意圖。

他當夜便與瑛瑛商議了一番,夫妻二人便互相安慰了彼此一番,都決意要好好保護阿竹與澗哥兒L。

湊巧的是,三日之後永明帝薨逝,舉國陷入哀悼之中,尤其是太子李致,更是忙的腳不沾地,哪裡還能來叨擾薛懷。

薛懷便漸漸地放下了心,隻暗中

給阿竹多加派了幾個人手,讓他們日夜不休地保護好阿竹。

後來阿竹在西街那兒L辦起了書塾,起先不過是收些貧苦人家出身的女子,後來因阿竹教學細致、人也生的利落俏美,女學的名聲便越來越好。

薛懷與瑛瑛很是為女兒L高興,尤其是瑛瑛,瞧著女兒L並未像她預料的那般陷入情傷之中無法自拔,而是擼起袖子做出了這一番蒸蒸日上的事業來。

一日黃昏歸家時,瑛瑛照例帶著親手做的糕點去阿竹閨房與她說話,可一進屋卻瞧見了她正坐在臨窗大炕旁微微出神。

瑛瑛還以為是女學裡出了什麼事,便上前柔聲詢問阿竹,阿竹抬眼瞧見自己的娘親,便笑著說道:“娘親來瞧阿竹了。”

“怎麼瞧著不太高興?”瑛瑛傾身上前為阿竹攏了攏鬢邊的碎發,如此問道。

阿竹在瑛瑛跟前從沒有隱瞞不語的時候,聞言便歪著頭問她:“娘,今日我在女學裡遇見一個女人。”

瑛瑛愣了一會兒L,失笑道:“在女學裡遇見女人並不奇怪。”

“不是女人,也是女人。看他的臉不覺得她是男人,可她生的實在太英武高大,一點都不像女人。”阿竹顯然是犯了難,蹙著柳眉與瑛瑛道。

後來,瑛瑛便細細地問出了來龍去脈。

原是今早女學裡收了個新學生,聽說這位學生出自江南,卻生的格外高大。她家境貧寒,一門心思地想要參透經法的真諦,便求到了阿竹跟前。

阿竹自然沒有不收她的道理,隻是這位女學生上課時總是盯著阿竹瞧,阿竹隻以為她是聽不懂問題,可課後她交上來的答卷又無一處錯漏。

著實是奇怪。

瑛瑛聽後也靜下心來沉思了一會兒L,旋即想起薛懷前些時日與她提起的李致,瞥了眼女兒L疑惑的神色,心裡更是愛憐無比。

她的女兒L這半輩子已吃了這麼多的苦,往後不該再被人肆意脅迫才是。

所以她便告訴阿竹:“這人可能是太子喬裝打扮的,至於用意為何,娘親尚且還不知曉。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不能與他單獨待在一處,你可明白?”

阿竹聽了瑛瑛的解釋,心裡愈發不安,隻是一時又抓不到什麼頭緒,便也隻能點了點頭,乖順地說:“女兒L知曉了。”

翌日清晨,阿竹在趕去書塾的路上便又遇到了喬裝打扮的李致,李致本就生的陰柔俊秀,換上女裝頂多就是顯得身量高一些,其餘並無怪異之處。

阿竹如今知曉了他的身份,便愈發不敢搭理他,即便是與李致在書塾門口迎頭相望,她也朝著另一側退著躲避了過去。

李致不曾言語,隻是饒有興致地瞧著她,盯到阿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眸光。

兩節課結束後,李致一改昨日的沉默,便走到了阿竹的桌案旁,甚至沒有捏著嗓子便問她:“為什麼躲我?”

這是李致與阿竹說的第一句話,如此突兀,如此蠻不講理又沒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