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雨過天晴(1 / 1)

嘩嘩的雨聲.遮掩發動機的轟鳴聲。

兩輛卡車在大雨中沿著街道悄無聲息的前行。

婁振華原本可是坐在駕駛室裡的。

可是有些不放心後面的金銀財寶。

好在張媽在車鬥裡鋪了好幾層棉被,坐在上面,幾乎感不到卡車的顛簸。

婁振華在腦子裡,將所有的布置都過了一遍。

最後確定已經萬無一失,才放心的眯起眼睛,嘴角微微翹起,神情有些得意。

兩天後,他就能抵達港城了。

憑借這次攜帶的財貨寶物,足夠在港城成為一方豪強。

港城那是一個燈紅酒綠的地方。

隻要有了錢,就擁有了一切。

名聲,地位,權力還有電影女明星.

想起女明星,婁振華心中一陣火熱。

他曾觀看過港城的電影,最欣賞的女明星是《多情燕子歸》中的白露明。

陽光時尚,青春靚麗,性格開放,特彆是穿上大紅色的比基尼

嘖嘖戶型簡直絕了!

跟性感的白露明相比,譚麗雅就是個糟老婆子。

等到了港城,也許可以投資一家電影公司,請白露明演電影.再舉辦一場酒會.

在解放前,婁振華就沒少乾這種事情。

到時候肯定輕車熟路,抱得美人歸。

這樣想著,婁振華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就在這時。

噗呲

外面響起一聲巨大的排氣聲,即使在嘩嘩的雨聲中,也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緊接著,婁振華便感覺到卡車劇烈搖晃起來,車頭左右擺動,最終哢嚓一聲停了下來。

“老周,怎麼了!”婁振華右手插進腰間,摸著槍柄。

“可能是出事了!老爺,你彆怕,我現在帶人下去看看。”

周管家站起身,喊上兩個親信,從箱子裡取出槍支,從車鬥的後面跳了下來。

車鬥裡。

譚麗雅現在已經嚇得臉色蒼白,瑟瑟發抖起來。

她依偎在婁振華的身邊,拉住他的胳膊,擔憂的說道:“振華,不會是真的出事.”

“啪!”

話音未落,臉上就挨一巴掌。

婁振華冷著臉說道:“要是再敢說這種喪氣的話,我就把你攆下去。”

“你”

譚麗雅本來還想耍點小脾氣,見婁振華此時跟要吃人一般,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婁振華手持王八盒子,耳朵附在篷布上,傾聽外面的動靜。

可惜的是,除了雨滴打落在篷布上發生的吧嗒聲響,彆的什麼也聽不到。

剛才下去的周管家和那三個親信,就像是被卡車外面的怪物吞進了肚子裡一樣。

婁振華緊張得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透不過氣起來,手中的王八盒子瑟瑟發抖。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得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兒。”

他深吸一口氣,彎著腰緩步挪動到車鬥後方,伸出左手想扒拉開篷布,可是手指開始不聽使喚了,在不停的抖著。

他放下手,在大腿上擰了一下,這才鎮定下來,大吼一聲:“到底是誰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

婁振華緊緊握住王八盒子的木柄,手指扣在扳機上,槍口對準外面,另一隻手猛地拉開帆布。

下一秒。

他整個人呆滯住了,茫然失措,像個泥塑木雕的人

啪!

王八盒子從手中掉落。

落在車鬥裡,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經曆了一場大雨的京城。

呈現出的是一個煥然一新的世界。

街道上的汙穢被被雨水衝洗的一塵不染。

湛藍湛藍的天空,飄著幾朵淡淡的白雲,在朝陽的映襯下,白雲被鑲上了金邊,顯得格外的美麗。

清晨一大早。

李愛國就從被窩裡爬了起來,將昨天收回來的濕衣服,重新掛在屋簷下的繩子上。

大院裡的住戶也陸陸續續起了床。

鍋碗瓢勺的叮當聲,揍孩子的巴掌聲,還有發自內心的歡笑聲交織在一起,在大院的上空回響,交織成一首動聽的樂章。

張鋼柱跟往常一樣蹲在門口吃豬大腸,看到李愛國,站起身招呼道:“愛國兄弟,整一口?”

他的臉上再也沒有往日的苦大仇深,取而代之的是完成了重大事情後的如釋重負。

“沒那種愛好!”李愛國一如既往的拒絕。

開玩笑。

一大早生吃豬大腸,多臊氣。

搭了衣服,將褶皺的地方抻平,正準備回屋做飯,張鋼柱端著碗湊了過來:“愛國兄弟,今天我準備請一天假,回老家給爹娘燒紙。”

“是嗎?”李愛國笑道。

“我昨天晚上得知了一個好消息,婁”

張鋼柱咬斷一根豬大腸,抬起袖子擦了擦鼻子,左右看看,見有住戶路過,連忙改口道:“得趕緊將好消息,告訴地下的爹娘。”

“你等等。”

李愛國進到屋裡,拿出一掛鞭炮交給張鋼柱:“張叔以前待我不薄,這掛鞭炮你幫我在墳山燃放了。”

“好嘞!”張鋼柱接過鞭炮揣進兜裡。

這時候,張家屋內響起張鋼柱媳婦兒的河東獅吼:“張鋼柱你跑哪裡了,娃子屙在床上了!”

“愛國兄弟.”張鋼柱想說句感謝的話,可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覺得無視說什麼都是對李愛國的蔑視。

看著張鋼柱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李愛國拍拍他的肩膀,“快去,等會嫂子該收拾你了。”

“是是是”張鋼柱重重的點點頭,端著碗轉身跑進了屋內。

張家的屋內隨即響起一陣嘮叨聲和孩子的哭泣聲。

隻是通過聲音,就能夠想到雞飛狗跳的畫面。

也許這就是生活.

李愛國笑著轉過身,進到了屋裡。

今天的心情很好。

早晨要吃一頓好吃的。

炕兩個饅頭,又炒了五個雞蛋。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牛奶。

要是再搭配兩升牛奶,簡單的早餐才算是合格。

吃飽喝足,收拾了碗筷。

李愛國推著自行車準備去上班。

還沒走到月牙門,就看到劉海中慌裡慌張的從屋內跑出來。

一直跑到水龍頭旁,對著那些住戶大聲喊道。

“同誌們,你們聽說了嗎?婁振華死了!”

“什麼?”

正蹲在水龍頭旁吃早飯的住戶們都驚得站起了身。

四合院的住戶有很多是軋鋼廠的工人。

即使不了解,也聽說過婁振華的名字。

還有,前陣子許大茂跟婁家的事情,鬨得紛紛揚揚的,大家夥都拿來就飯,自然知道婁振華。

住戶們的詫異,讓劉海中更加興奮了。

臉上的肥肉顫顫,雙手上下揮舞。

“昨天晚上,婁振華帶著姨太太,趁著昨晚上的大雨,準備離開過程有些複雜,反正就是死了。”

這話就像是一塊石頭,投入了平靜的湖面中,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這怎麼可能?婁振華是軋鋼廠的董事,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

“是啊,前陣子,婁振華還出席了工商聯合的會議。”

“二大爺,你這消息準不準確啊?”

劉海中面對質疑,挺起大肚子,得意洋洋的說道:“這是廣播裡面播報的,你們說呢?”

在這年頭,廣播和報紙一樣,都是權威的消息發布來源。

四合院裡,隻有劉海中家和閻埠貴家有收音機。

住戶們聽到這話,都確信了消息的真實性。

互相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看出一絲驚疑。

婁振華可是京城內有名的大人物,解放前就擁有軋鋼廠、醫院、當鋪等多處產業。

當時,全中國坐過汽車的人寥寥無幾,甚至見過汽車的人也很有限。

而婁振華不僅能有汽車,據說還是勞死賴似的外國名牌貨。

這麼一位大人物,就這麼沒了。

同時。

住戶們也都暗自讚歎許大茂的運氣好。

要是許大茂真跟婁曉娥結婚的話,那許家這次肯定也會被牽連。

何雨水正在水池邊刷牙,也被這消息,驚得七葷八素的。

顧不得擦去嘴角的牙膏,舉起手問道:“二大爺,廣播上隻提到了婁振華和他的姨太太嗎?婁曉娥呢?”

“婁曉娥?廣播裡沒有提到。”劉海中皺皺眉頭,感覺何雨水有些多事。

何雨水這才鬆了口氣。

隻要廣播裡沒有提到,那就說明婁曉娥沒有出事。

何雨水不清楚婁振華到底乾了什麼壞事。

可是她跟婁曉娥打過幾次交道。

那個大小姐心地很善良,肯定不會乾壞事的。

婁振華死亡的消息,在四合院裡持續發酵。

易中海是在秦淮茹來家裡借鹽的時候,得知了這件事。

“淮茹,你家裡缺什麼,儘管來拿。”

“易師傅,我們家多虧了你,要不然真過不下去了。”

送走了秦淮茹。

易中海憂心忡忡的,連棒子面粥都喝不下去了。

一大媽看到易中海這樣子。

有些不理解:“老易,婁振華跟咱家沒有關係,就算是他死了,你還要去為他哭墳去啊?”

“胡說什麼呢!“

易中海歎口氣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在以前的時候,我經過聾老太太牽線,跟婁振華認識後,後來”

易中海想起以前乾的那些破事,心中一陣煩悶,擺擺手說道:“我跟你說這些乾什麼!”

一大媽前陣子跟易中海一塊‘接待’過婁振華。

從兩人的親熱勁中,覺察到兩人以前肯定關係不錯。

指不定還一塊做過什麼事情。

現在婁振華栽跟頭了,說不定也會牽連到易中海。

人死了,可是還有活著的人。

那是事情要是被翻出來,易中海就麻煩了。

一大媽想責備易中海兩句,也清楚現在為時已晚。

歎口氣道:“老易,你還不如找到聾老太太,商量一下,該怎麼應對。”

“你要是不拉著我說話,我早去了。”

易中海這會也吃不下飯了,轉身就出了屋子,來到了聾老太太家。

聾老太太還是老樣子。

斜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眯起,就跟死了一般。

再搭配上屋內昏暗陰沉的氣氛,讓人感覺到有點毛骨悚然。

易中海即使來過很多次,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看到桌上的棒子面粥已經涼了,小聲說道:“老太太,你總是不吃飯,怎麼能行呢?”

“中海啊,傻柱不出來,我心中憋得慌,什麼東西都吃不下。”聾老太太睜開眼,雙眼無力的盯著屋頂。

“估計下個月,傻柱就要判了,我托人打聽過,由於性子惡劣,還有李愛國的朋友,在裡面作梗,估計得嚴判.至少得.”

易中海怕聾老太太受不了。

停頓一下,見聾老太太神情沒有變化,才接著說道:“至少得五年。”

“五年!”

聾老太太臉色一變,咬著牙說道:“李愛國那小子還真是一點都不看鄰裡之間的情面,也就是解放了,要是在解放前,我.”

聽到這話,易中海臉色一變,連忙走到門口探出腦袋左右看看。

見沒有人注意這邊,這才關上門,快步走到聾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以後解放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你可能還能不知道,婁振華死了。”

“婁振華死了?”

聾老太太渾身一震,猛地坐起身,瞪大眼睛,緊緊的盯著易中海。

直到易中海點點頭。

她才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重新躺回到床上。

乾癟的嘴唇微微蠕動,傳出一道冰冷的聲音:“以前我提醒過婁振華,現在不一樣了,讓他夾著尾巴做人,他偏偏不聽,自認為自個本事大,彆人離不開他,他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死了也好,以前的那些人,死得越多,咱們越安全。”

這冰冷的話音,再搭配上屋內陰暗的氣氛,讓易中海忍不住打個寒顫。

他感覺有些冷,緊了緊衣領子,彎著腰小聲說道:“婁振華是死了.隻是咱們以前的那些事情,說不定還有彆人知道.”

“不能。”聾老太太很有自信:“婁振華是個老狐狸,不會留下手尾的。”

易中海鬆了口氣。

聾老太太可謂是老謀深算了,既然她這麼說,肯定沒問題。

“那我回去了,等會還得去上工。”

“等等。”

就在易中海轉身的時候,聾老太太喊住他:“我老婆子現在是孤家寡人倒沒什麼,你跟婁振華以前有來往,這瞞不住彆人,為了堵住彆人的嘴巴,你還是應該表現得積極一點。”

“表現積極.”

易中海瞬間明白聾老太太的意思,衝著聾老太太點點頭:“老太太,這次多虧你提醒,我今天上工,就去同楊廠長彙報思想工作。”

婁振華是工廠的董事,在軋鋼廠裡頗具勢力。

現在他死了,軋鋼廠的勢力均衡勢,必得打破。

率先站隊的人,必然能得到領導的賞識。

“楊廠長那人太正了,你想巴結,恐怕也巴結不上。”

聾老太太的話,就像一盆涼水,澆在易中海的腦門上,將他澆了一個透心涼。

“您的意思是”

易中海知道聾老太太是要提點他了,彎下腰湊了過去。

“我聽說軋鋼廠新來了一個叫李懷德的人。”

聾老太太老神在在,臉上的頹廢消失不見,頗有點指點江山的氣勢。

“李懷德?他是新來的,在軋鋼廠所有副廠長中,排在最後,在廠委會沒有勢力,值得巴結嗎?”易中海皺眉頭。

聾老太太耐心教導,“你啊,就是目光短淺。燒冷灶,下閒棋,深積水,養大魚,才能含而不露大器晚成。”

“燒冷灶,下閒棋,深積水,養大魚哎呀,老太太,你要不是出身問題,現在肯定也是大領導了。”

易中海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些年,靠著聾老太太的指點,他才能一躍而起,從未了七級鉗工。

“我現在就回去寫一封思想彙報信,親手交到李懷德的手裡。”

易中海突然問道:“老太太,您是怎麼知道,李懷德的?”

提起這事兒,本來春光滿面的聾老太太,頓時蒼老了幾分。

歎口氣:“是傻柱告訴我的,那個李懷德總是找食堂裡的小寡婦。你說,這樣的人,能是無縫的雞蛋嗎?”

“該死的李愛國.”

提起傻柱,聾老太太再次忍不住咒罵起來。

全然沒有剛才指點江山的風度。

易中海心中一陣唏噓:李愛國這小子也太狠了,竟然將聾老太太逼到如此地步。

(本章完)